康文咬了咬嘴唇,心中剧烈的挣扎着,道:“狐子院终究是狐子院。”
宫梦弼又问康玉奴,道:“玉奴,你怎么想?”
康玉奴得了他眼神的鼓舞,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玉娘当初相依为命,与他们并没有两样,一个是盗取精气的野妖,一个是卖笑为生的村妓,若没有夫子,今时今日,也许还苟活着,也许已经死了。”
宫梦弼笑了起来,似是在问他们,又似乎在扪心自问:“出身有高有低,类属各不相同。但出身高的会比出身低的更高贵更神圣吗?类属不相同的,生命和性灵会有差别吗?”
宫梦弼轻声道:“也不见得吧。修行第一步,便是从众生之相中生出‘我’来,如此,方有一灵不昧,而不是泯然众生。”
“求仙问道,脱形离骸,养性炼神,本就是摒却凡尘,已经从藩篱之中爬出来,还要用藩篱来把自己困住吗?”
“苍天在上,大道之下,万类群生,都不过是尘埃而已,尘埃与尘埃,又真的有分别吗?”
“若真的有分别,这分别会是出身和类属吗?”
看着康文和康玉奴渐渐迷惑的眼神,宫梦弼闭上了嘴,再说下去,难免有扰乱道心的嫌疑了。
宫梦弼精修通天法,可以感受万类万炁,窥视诸灵诸神,已经渐渐修出来自己的心得体悟,但对于这几个小狐狸来说,却还为时尚早了。
康文听得似懂非懂,却明白了宫梦弼的意思,道:“夫子的意思是收下他们?”
三个丘立刻露出期盼的眼神。
尽管这样期盼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但宫梦弼还是矢口否认:“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到底收不收,我不是告诉你了。”
康文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泰山娘娘的神像在夜幕中垂首含笑,法相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