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皑皑的洛阳城,宁静而祥和。
元家内外,仆人们清扫着落了整整一夜的积雪。元家主母柳氏倚门而立目送着自己的孩子欢快的走远,她的唇角挂着温婉的微笑,眉眼透着温柔。远远望去,她便如那静静开放的空谷幽兰,端丽而不失清雅,秀美而不落浮艳。
柳氏转身入内,婀娜的身段,靓丽的倩影,好似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却又比少女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她接过婢子手中的茶具,端坐下来,熟练的用竹镊子夹起茶饼,放在火上细致的烘烤起来。
她的上首,趺坐着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正是元家家主元益元如意,他正目不斜视的翻着一卷长长地竹简,这是他费了好些心思淘换来的据说是战国时期的古琴谱籍。
这对夫妻刚从江南搬来不久,用自己的积蓄在洛阳置办了一些房产田地,打算长住于此。平日里,两人便常常如此,一个烹茶品茗,一个咬文嚼字,或在春桃林中,或在夏竹亭里,或在秋桂树下,亦或在冬梅园内。真好比一对神仙眷侣,羡煞了万千局外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般的美好宁静即将被打破。一场巨大的危机正越来越近。
来俊臣和贾蔺带着六个韦家护卫浩浩荡荡的入了元家大门。
元益听说有长安韦家的人来拜访,颇觉讶异,连忙前往厅堂里相见。一入厅堂,却见是八个男子,除了一个有些斯文样外,其他的都是高高大大的汉子,其中一个还长得颇为凶狠。元益不经意的皱了下眉,他素来交往接触的都是斯斯文文的儒雅男子,可谓是往来无白丁,但见这几个的神情气度却可以用武夫二字形容,有两个还带着满身的痞气。
“元某孤陋寡闻,却不知几位是哪个韦家所遣?”元益谦和有礼的问道。
“元郎君有礼了,咱们是韦皇后的外家,长安韦家,韦检韦郎君遣来的。”来俊臣拱了拱手,回道。
听说是皇亲外戚所遣,不明就里的元益越发觉得疑惑不解,遂问道:“元某与贵家不曾有过交道,却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好事!”来俊臣大喇喇的一挥手。只见六个韦家护卫抬着三个披红挂彩的大箱子进来,一一放在了厅堂里。“这是我家郎君的一点心意,还请元郎君笑纳!”
对于他们这种莫名其妙的送礼行为,元益表示不解,便拒绝道:“所谓‘无功不受禄’,元某不明就里,如何能胡乱收礼,却要拂了贵家郎君的好意了。”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嘛!”
来俊臣起身,将那三个大箱子依次打开。只见那三个箱子里面均是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奇珍异宝,还有白花花的银锭子。来俊臣并贾蔺和一众护卫,自家一个个的先看直了眼,没想到韦检竟然下了如此血本,此事要是不成,哪里还有脸回去复命!
来俊臣暗自擦了擦口水,对站在一旁皱眉的元益道:“元郎君,咱们的诚意够足吧,这些东西,够你在洛阳城里再置办几处比这儿大好几倍的宅院啦!”
“你们什么意思?”
元益心下不快,他是书香门第出身,最是讲究‘清贵’二字,这些阿堵物如何入得了他的眼?那个韦郎君拿这些来做见面礼,却是拿他当做了那满身铜臭的商贾之流,见钱眼开的市井小人一般,这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出于一个君子的修养,他才勉强按捺下了送客的冲动。
来俊臣却不管元益如何作色,他眼里如今满是那斑斓夺目的财货,嘴里理所当然的道:“这三大箱算是聘礼,你若是不满意,我可以让我家郎君再给你添点,保证你心满意足就是!”
“聘礼?”元益闻言一愣,疑惑道,“诸位是不是找错了人家,我元家没有要准备出嫁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