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随性又不耐烦地指责他话多倒是令他微微有些惊讶。

就像是他在人间几万年的岁月中，那充满了人情与熟稔的对话，他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会在他的身上发生。

没有人能够真正这样与他相处。

孤独着、清冷着，不断地走过岁月的长河，或许他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身为人的部分。

“那么很荣幸公主能看到微臣这一面。”他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是那么谦和有礼，微笑的模样沁人心脾，可是他的双眼，那里就像藏着黑暗的秘密，它隐藏在深处，却警惕地随时能将人咬杀。

“我看见了，你内心的怪物。”千玫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自然的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一男一女的映像。

他们非凡的长相都不似这人间的大多数人，反而带着些许神圣与高贵，那是他们的本性，无法被抹杀。

可是谁说圣洁的灵魂又不可被这人间所沾染不属于他们的色彩？

那怪物便是他们最好的证明。

林珏在身后看着她，气息却格外的危险，那双眼睛就像毒蛇一般，阴暗地、专注地盯着少女的背影。

“所以，让它出来吧，不必再隐藏了，你一点也不适合那温良的形象，不是吗？为什么不做你真正的模样？”她擦拭着眼前的镜子，就像抹开层层迷雾的内心一般。

“微臣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他此刻的嘴角已然抹平，或许连他自己也并没有意识到。

“没什么，也许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从你身上，我看见了自己。”千玫轻笑一声，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为何如此沉闷。

也许只是被这名叫命运的家伙所安排，所以做出的一些无聊的反抗吧。

看看她能否揭开这命运的另一种模样。

不过很可惜，她失败了。

下一秒，温热的气息紧紧包裹住她身后，男人英俊的模样出现在铜镜之上，他们彼此的脸挨得是如此之近，只让千玫感到紧张。

“是这样的自己吗？”他的语气冰冷无比，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温度。

神色冷淡的不像话，甚至无悲无喜，完全没有任何波澜，如同一个精致的躯壳，毫无生气可言。

只是平静，如同那遥远而宁静的深夜宇宙般让人望尘莫及。

不像人，不像神，不像鬼，不像佛。

只是存在的如同空气一样安静而冷漠。

可是千玫却笑了，她终于看见了真正的他。

“是的，亲爱而伟大的国师大人，我似乎终于明白这趟旅程的意义了。”千玫触摸着铜镜之中男人的侧脸，她好像找回了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她的灵魂明白一切。

“是吗？”男人从她身侧退开，又恢复了那熟悉的模样，温润的色彩再次从他的生命之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