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平天秘境第七层,白玉广场。
一众天骄,原本都准备铩羽而归了。
但突见这般变故,却都是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既然说那作为大机缘大造化的道果,是基本上搞不到手了,但……看一场热闹也不错啊!
还是大热闹!
堂堂平天王,图谋布局千年,瞒过了所有人,意图夺舍重生,再度君临天下。
结果最后,他的护道者是个二五仔,悍然跳反,给了他一刀。
这热闹,可不是什么时候能有的!
“啧啧啧,虽说那道果得不到手了,但能看这般好戏,却是不枉此行了!”
“就是啊,想不到这时候还能看到这般曲折的故事,值了!”
“就不晓得为啥这九龙鼎器灵会突然反水,不是本命至宝从一开始便被主人锻造,一路成长而来,亲密无间吗?为何平天王的至宝器灵却要对自个儿的主人出手?”
“这你们便有所不知了吧?咱在天机阁看到过一些卷宗,说是这九龙鼎原本的器灵,早就已经被亲他亲自抹除了去,这女子却是后来重塑的器灵。”
“可是……这是为何啊?正经人闲着没事儿为啥对自个儿本命至宝的器灵下手?”
“这谁晓得?听闻是器灵叛乱,但真实情况……怕是只有平天王自个儿晓得了。”
“……”
议论纷纷,回荡不绝。
总而言之,都挺期待。
人既慕强,亦妒于强。
别的不说,能看这平天王吃瘪,那可是一件乐事儿。
而平天王本身,此时此刻,可没心情管他们怎么想,怎么看。
他望着那滚滚撞过来的恐怖九龙圣鼎,眼中的熊熊怒火滔天而起!
目光死死盯着颜玉。
“九龙,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声音中,充斥怨恨,充斥不解,充斥着功亏一篑的愤怒!
王之怒,天地亦怒。
整個第七层的温度,缓缓攀升,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好似天穹也为之愤怒了起来。
“吾名颜玉,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颜玉。”
颜玉仍脸色平静,就好似对于那恐怖的王怒毫无感觉一般,
“冕下,‘九龙’不是吾,是那个被你亲手抹除的吾的前身的名字。
她追随您千万年,为您鞠躬尽瘁,曾无数次不顾性命,救您于水火,但最后却亲手被您抹除——只是因为您在决定夺舍转生时,她向您进言,此法违天理人伦,非王所为,望您深思。
您便担忧在您布局沉睡以后,她会反叛,直接将其抹除,又祭炼万千生灵生机,方才诞生了吾。”
平天王的目光,依旧冰冷,“你都知晓了?”
“九龙鼎内有她的残灵。”颜玉点头。
他俩的对话,并没有避讳众人。
所以底下的天骄们,也是完全将其一字不差得听闻!
更是惊愕至极!
“不是吧?堂堂平天王,就因为器灵说了他两句,就将其抹除了?这么小心眼儿?”有人喃喃,难以相信,
“不,这不是说两句的事。平天施主伟力通天,习惯了掌控一切。但他决定夺舍时,便已晓得自个儿沉睡以后,一切都要护道者来操持,相当于将自个儿的性命全交待在了护道者手里,那个时候,他将失去对一切的掌控,甚至是他的本命至宝,都无法为他所用。
若是平时,那器灵反驳两句,平天施主或许不会放在心上,但那是在他最危急的时刻,护道者任何一点儿瑕疵,他都无法容忍,方才做出这等恶事儿。”
无量寺佛子目光平静,缓缓摇头,将平天王的内心剖析得无比清楚,“可即便如此,这般宁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决绝,也是大恶,不愧天机阁评之为‘枭’。”
“啧,堂堂天王,说白了还是人,还是怕死哦!”有人调侃。
“……”
天上。
听着颜玉的话,平天王的脸色一滞。
目光阴沉。
“有什么不对吗?身为器灵,当忠心耿耿,不得有异。”
他抬起手来,无尽魂力浩荡翻涌而出,将那九龙圣鼎撞开,又逼退无尽天魔,盯着颜玉,反问道:“有什么不好吗?你无需关心天理人伦,无需关心善恶是非,只现在本王的阵营,本王自将你当做自己人,自然不会向对待她一样对待你。”
颜玉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抬,那九龙圣鼎高高悬起,又问:“自己人?那西峡古城万千生灵,是您的自己人么?又有什么错?被冕下一朝祭炼了去——冕下,在您的心里,只有您是人,其余所有,都是工具。”
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样,平天王浑身一震。
“其实一开始,吾诞生于万千血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