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伸手一挥,滚滚天魔听其号令,在那至天魔的带领之下,如海潮一般,汹涌翻腾!
向平天王镇压而去。
“吾没有善恶,没有是非,被冕下当做护道的工具,似乎也未尝不可。
倘若从未见光明,便不会自觉黑暗污浊。”
望着滚滚而来的恐怖天魔潮。
平天王顾不得魂力的消耗,双手挥舞之间,属于王的力量汹涌翻腾,将那涌来的天魔之潮碾碎!
“既如此,为何要叛?!”
平天王盯着颜玉,问道:“汝本就作为器灵而生,作为工具而生,就应当一心忠本王便是!为何要反?为何要叛?”
“因为吾……见了光明。”
颜玉说话之间,滚滚天魔再度从那九龙鼎中涌出来,扑杀而去!
“吾为冕下,灵游天下,找寻容器。
见了天下是非,见了善恶人心,更觉……冕下非人。
冕下当吾为工具,一旦无用,便视作弃履。但有人,将吾当人。”
她微微侧头,看向仍双目紧闭的,夺舍了那道果躯壳的文齐天。
“他以为,是吾教他,修仙问道,炼炁入圣。但实际上,是他教吾,世间善恶是非。
哪怕吾见他,只不过是庄周梦蝶,黄粱一梦,他却将吾当作活生生的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冕下,论修为,论境界,论道行,他远不如您;论秉性,论良心,论人,您不如他。
与他一同,吾方才体会到,吾也能是人,而非冷冰冰的器灵与工具。”
于是,平天王终于,恍然大悟!
——明明他创造颜玉时,她忠心耿耿,毫无感情,也毫无异心,千年过去,却突然跳反。
原因为何。
初诞生的颜玉,就好像一张白纸。
平天王告诉她,她是器灵,当忠于他,她便如此听话,如此照做。
但平天王没有料到的是,他让作为他的护道者的颜玉灵游天下,去寻找完美的容器。
在这个过程中,颜玉入世,白纸被世间善恶所染,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思维。
更要命的是,那个容器。
在和那“完美的容器”接触中,颜玉……动心了。
或许她生来非人,这种感情,难以用“爱”来形容和界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文齐天将她视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心她,爱护她,逗她开心……此般种种,颜玉动心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文齐天可以为搏红颜一笑,单枪匹马,直闯平天第七层;甘愿为了救她,横刀自刎,再入秘境!
她便可为她反叛天王,暗中布局,引域外天魔而弑王!
说到文齐天的时候,颜玉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缕温柔之色。
“自始至终,他都真心待吾;但吾最开始,却将他当做容器,只为了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夺舍他的身躯,吾心有愧矣。”
“所以你就借花献佛,用本王的道果,融合他的肉身,将本王的道,本王的道行,本王的境界,本王的一切……都给他?!”平天王怒不可遏。
“冕下,吾出世时,路过一凡人城池。”
颜玉面对暴怒的平天王,依旧平静:
“那城中,有个泼皮恶霸,持剔肉尖刀出街,怒而欲杀人,却被反杀。但那朝廷官府对杀人者,却不判罪,言——杀人者,人恒杀之。
冕下,这是吾踏出平天秘境后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倘若您对他无恶念,自不会被夺取道果。但您意图夺舍他的躯壳,鸠占鹊巢,使其魂飞魄散;倘若最后被他反夺道果,应当也不会因此而动怒吧?”
平天王气得浑身颤抖,还要分心来对抗那滚滚袭来的恐怖天魔!
良久才怒吼道,“他的命,低贱似蝼蚁;本王之命,伟岸如天宇,又何能相提而论?!”
颜玉不为所动,那九龙鼎中,最后一波天魔,倾巢而出!
“于吾而言,他的命,高于一切。”
她摇头,“高于吾,高于您,高于天地。”
“好!好!好!”平天王怒极反笑,气得吐出这三个字儿来,“为此,伱甚至不惜与域外天魔联手?”
“不错。”
颜玉毫不避讳。
“十年前,您第一次夺舍他之前,吾便已在九龙鼎内,于鼎壁刻画同样域外的洞虚之阵,召唤天魔降临。
那时,您的神魂就应当被天魔吞噬,只余下道果于他。
但吾没有想到,哪怕只剩神魂,您也能驱动道果,将无尽域外天魔镇压于九龙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