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真正靠近的时候,我才发现高于海平面的部分还没有学校的操场大,上面比较平坦,最高的地方离海平面不到一米,难怪总是被淹。不过听负责人说,我们来得早,海面刚开始下降,等过半个月海水降到最低时,面积会有现在的三十倍。
放眼望去,这片海域只有我们一艘船,看来臭虫比我们慢了不止一点点。考察队留下一个人看船,其他人急匆匆地采集标本去了。我对他们的任务很感兴趣,刚想提议也跟去看看,光头就把一堆东西丢在我面前。
我用手翻了翻:“这什么啊?”
光头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你居然问这是什么,我还以为你挺期待潜海的呢。”
我哦了一声,的确挺期待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着急。
光头指了指男厕:“去把东西穿戴好,一会儿我们就下去。趁臭虫还在路上,咱们先把情况摸清楚,到时候好守株待兔。”
我点点头,走了两步又退回去:“我不会穿啊!”
光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露出很奇怪的笑容:“那……我来帮你穿?”说完就把我往男厕推。
“等等等……这样不好吧?”我说,“你不是也要下水的吗?要不你先穿上做个示范,我就自己来好了。”
光头不笑了,把一本小册子甩给我:“自己看吧。”
下水后,我根本无心欣赏什么海中景致,用嘴呼吸很不习惯,水里光线差,本来就轻度近视,隔着海水中的杂质,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下到几十米,耳朵里就有种很压抑的感觉,好像有个小鼓在里面捶,我知道那是周围水压增大引起的。本来我也算个游泳好手,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通通不在话下,现在穿着一身潜水服,背着两个氧气瓶,戴着面罩和脚蹼,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看一旁的单音节,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好歹比我淡定,手脚也比较老实,不像我会莫明其妙往一个方向跑。而光头和壮汉很是熟练,一直在耐心指导我们两个,不过也可能早就不耐烦了,无奈在水里既不能打又不能骂,除了把我们拽来拽去,真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等我们逐渐适应了之后,大家才稍稍散开来查看海里的情况。我打开头顶的探照灯,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些,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海里的生物,别说珊瑚了,连条鱼都没有。光头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继续下潜,现在的位置,估计还在最低海平面之上。
因为不知道那种珊瑚具体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我们基本上是在碰运气。我一点点察看岩面,不知不觉离光头他们有些远了,刚想游回去,却在另一边发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橙色潜水服,独自一人在那边,面对着岩面靠得很近,没有移动,也没有大的动作,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考察队的人,还是说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他没有发现我,我打消了继续靠近的念头,转身往回游。
就在我慢慢向光头他们移动的时候,周围的水流突然混乱起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滚,只觉得脑袋和脚通过各种方向交换位置,还差点一头撞在岩石上。如果是在地面上,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一定能赢得满堂喝彩,可惜现在我耳朵里全是水流的冲击声,混乱中死死咬着呼吸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隐约看到壮汉注意到我的情况,正打算过来,突然也开始翻滚起来。接着,更远一点的光头和单音节也遭殃了。我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四人在水里失控翻滚的局面,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往岩石方向拉,而我的头正好朝着那个方向。我根本来不及转换位置,心想完了,早知道以前就跟社区里的大爷学学铁头功了。只听砰的一声,脑袋震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但并没有感到疼痛。
强大的力量没有消失,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脑袋撞上岩石撞个头晕眼花,倒是身体不时撞上周围硬物,好像进了一个狭长的通道。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抱头蜷缩起来,减小撞击带来的伤害。
突然,我的背部接触到了整块硬物,并且开始在上面滑动,周围的水似乎消失了,没有了浮力的缓冲,硬物表面又粗糙不平,背部瞬间疼了起来,我咬牙忍着,不一会儿打了几个滚,终于停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感觉身体格外沉重,我知道这是突然出水造成的,我似乎从海里回到陆地上了,地面只有薄薄一层水,连没过手指头都不够。我吐掉呼吸嘴,索性躺着歇会儿,周围很安静,也很黑,我才发现我的探照灯已经坏了。
“赵磐,吴恙,单陵,有一个活的没,有就吭一声。”不远处闪过一道白光,是光头的声音。
壮汉哼了一声,单音节说了句我在,我刚想说话,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侧身开始咳嗽,白光一下照了过来,晃了晃,就听见光头说:“是你啊,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