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书生敢怒不敢言,愣是没一个敢回话。
白哉逞勇好斗的凶名早就传遍了茶陵,十里八乡的恶霸要是没被揍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道上混。
还是庄乾鼓起胆量,走上去问道:“你来做什么,白先生在哪儿?”
白哉似笑非笑:“老师下午要出趟远门,命我前来代课,你想旁听的话先把学费交了。”
倒霉!
庄乾心中暗骂,青麓书院此番兴师动众来找麻烦,结果正主不在反而来了个刺头,难道就此作罢?
他转过身,一位文士打扮的老者冲他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此行唯一一位教习,也是茶陵仅有的两个秀才之一。
在得到肯定的示意后,庄乾有了底气,看来书院里的大人们真容不下这小小公学,连一日也不愿意等了。
他朗声念出了早就打好的腹稿:“我青麓书院,乃是茶陵承办乡学所建,历时三十七载有余。院中有秀才两名,其余塾师也皆为童生,如此,方敢广纳贤才,开堂授课。”
他的声音洪亮,又故意拖慢,一句话讲完,四周已经围过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乡亲。
庄乾暗自得意,继续说道:“可那白先生不知有何功名?办这所谓公学,来者不拒,不辨德行,只为钱财。不但讲授蒙学,听说还放下豪言,院试之学、乡试之学,如有意者皆可前来。这简直是误人子弟,有愚弄乡亲之嫌!”
这一席话下来,听得青麓书院的士子满面春风,振奋不已,连一直没说话的书院教习也是面露笑意,颔首称是。
章海柱没法反驳,只能低下头数着地上爬过的蚂蚁,而之前被人当做笑料的周歧站在其中,脸色阴晴不定。
在茶陵这种小地方,秀才是仅次于乡绅、县官的存在,甚至如果县官发生意外,朝廷很可能直接从青麓书院的两个秀才老爷中挑选一个出来继任。
庄乾见其势在己,有些得意忘形,乘胜追击道:“我茶陵虽偏居一隅,可也算的上是传承已久,我院教习更是应乡老、县令之邀着手修撰乡志。”
他晃了晃手中的书稿,却被白哉一把夺走,歪过头去随意翻看。
庄乾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假装不在意,继续自己的言语攻势:“不知白先生可曾著书立作,敢夸下如此海口?”
白哉并不答话,只是浑若无人地继续翻看这几张书稿。
章海柱憋得满脸通红,对方就差指着白先生的鼻子骂他学识疏浅、欺世盗名了,可他一贯嘴拙,只能愤懑地把头埋低。
庄乾还在喋喋不休,却忽然对上了白哉抬起的目光,那双桃花眸子就这样冷峻地盯着他,一时间他口中竟说不出言语。
“问完了?”白哉踱步上前,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
庄乾看得不寒而栗,他赶忙喝止:“白哉,君子动口不动手——”
白哉却洒然一笑,将书稿还了回去:“实不相瞒,我家先生平日亦有修撰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