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风歧看得出,这些凡人们,几乎每一个对飞鹤都是发自真心的恭敬。
甚至还有一个个孩童,扒着院门小心的探出头来,带着好奇的看向二人。
忽然,风歧看着一个脚步匆匆的身影叫了一声:“嘿,小子。”
那双手怀抱一堆田螺,赤脚沾泥的少年顿时停住,怯怯的看过来,眼中满是疑惑。
“对,就是你。”风歧看着这入镇之时便爬墙送鱼的少年,提醒道:“怀里的手绢掉了。”
少年低头一看,却见一展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手绢正躺在地上。
脸蛋刷的通红起来,连忙扭捏的走上前,将那手绢捡起塞入怀中,在一片哄笑声中扭身跑远。
飞鹤却是从沉思中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看向风歧,似乎并未想到风歧竟会有这样一面。
迎着飞鹤目光,风歧面色之中带着唏嘘与向往道:“却是不曾想,师兄竟在这流云镇养出这样一方世外桃源。倘若当年我家村子也有师兄这等良善之人庇护,当日之我也有人所救,今日之我也应该如这少年一般,爬墙探娇娘,递鱼展心欢。”
风歧这话不虚,当看到这流云镇中和睦场景的片刻,他确实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也确实曾经向往过如那羞涩少年般,拥有一段青涩美好的时光。
这流云掩映下的镇子之美好,简直不似这黑日普照的人间。
但他也明白,时过境迁,今日之他已经非往日之他,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听见风歧的话,飞鹤同样是目光复杂的看向那些凡人。
他又何曾没有过这样的梦想呢?
而且经营此地十三年,这些凡人对他视为救世主,尊爱有加,日月深长之下,他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动容呢?
只不过,梦,终究是梦。
飞鹤抬首望天。
也许,只有那漫天飞散,见证了他十三年时光的云椋鸟,才能懂得他的心情吧。
“嗯?”
正在此时,却见那漫天流动的云椋鸟忽的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叫声,好似遭遇了天敌一般。
紧接着,那漫天上升的云气忽然好似遭遇暴躁狂风,被肆意吹拂散开。
“咿呀~”
一道尖滑的失了调的戏腔骤然响彻半空,将那密密麻麻云椋鸟叫声都压了下去。
却见一道花红大绿的身影骤然出现,他挥手,便见一道道黑影从他袖袍之中骤然飞出。
这黑影弥散满天,风歧看的清楚,那是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皮影。
皮影遍布四面八方之后逊色长大,化作一个个足有三四丈高大的身影,这些身影或是为妖,或是为人,但每一只都面目可憎,身上都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伤口之中,还有道道浓烈的煞气喷薄而出,好似鲜血。
“诸位,且听一曲。”
“官人负心休奴妾,便把亲爱来糟践……”
那花红大绿的身影叫喊一声,便操着尖滑的嗓子唱了起来。
随着那乱七八糟的曲调唱响,那一只只皮影顿时活了过来,冲杀进密集的云椋鸟之中。
“化胎境术士!”
看着那已经遍布天际的煞气,风歧顿时反应过来,这正是化胎境术士陡然来袭,而且还绝非一般的化胎境,至少要比石猴与参百泥强的多!
“杀百煞!”飞鹤似是被这变故惊住了,他面色悲怮且绝望的看着天上那身影喃喃道。
而镇中的凡人们,也是当即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蠢货!”
此时已经迈步到流云镇外的身影看着天上,顿时大骂一声,而后双脚遁地,整个身影顿时高高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