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问题也很明显。
丝绸之路是西域和大唐的贸易,吐蕃在旁边打打秋风也就算了,真让他趴在那里吸血,还真的搞不定。
因为贫瘠的吐蕃,没有足够的货物能够进入流通。它占了贸易线想坐地收租,却发现好端端的河西走廊,慢慢变穷了。
吐蕃人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大唐朝廷能明白。
公元765年,既为了收复失地,也为了恢复贸易线,更为与吐蕃进行博弈,郭子仪上书唐代宗:“请遣使巡抚河西及置甘、凉等州长史。”
唐代宗都同意了。
郭昕是郭子仪的侄子,也参加了这次出使。他接到任务后到达安西,和留守的安西将士并肩作战,逐渐成为安西四镇留后。
郭昕成功了,可大唐失败了。
此时的大唐已经有藩镇割据的苗头,朝廷也没有足够的财源组建新军,自顾尚且不暇,哪有精力开拓西域呢。
慢慢的,河西走廊全部落入吐蕃之手,安西和北庭成为大唐的飞地,朝廷以为军队都战死了,土地也被吐蕃占领。
朝廷不知道的是,唐军一直在坚守。
安西留后郭昕和北庭节度使李元忠,联合回鹘和沙陀,艰难的守护着大唐的国土,吐蕃久攻不下。
他们参军时都是青葱少年,如今纷纷步入中年没有援军,没有退路,甚至没有多余的粮草,有的仅仅是一腔热血。
任何国家的强大都不是英雄奇谋善战,而是无数小人物的信念汇聚,小人物的信念不灭,国家不亡。
公元781年,郭昕和李元忠派遣使者绕道回鹘,回到长安向朝廷汇报工作。
此时的大唐已经是唐德宗坐江山。
皇帝已经换了4个,安西北庭旗帜依旧朝廷大臣听说后无不黯然落泪,唐德宗也感动的痛哭流涕。
朝廷封李元忠为北庭大都护,郭昕为安西大都护,所有将士全部升迁七级,国运衰微,还能干成什么样呢?
他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7年后北庭和于阗陷落,安西大都护府麾下只剩下三镇,国运如此,人力岂能扶将倾之大厦。
龟兹城破之日,满城尽是白发兵。
西域陷落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不过有的学者认为是88年。长安的唐宪宗正在谋求元和中兴,长安以西却皆非唐土。
他们一生都没有等到援兵,也没有受过朝廷恩典,依然不离不弃,把一生都奉献给心中的大唐。
这种小人物的信念和骄傲,是大唐的底气。
郭昕和白发老兵坚守孤城的时候,玉门关内的沙州诞生了一个婴儿,父亲给他取名为张议潮。
沙州就是敦煌,张氏是豪族。
虽然我在之前的文中经常说门阀士族,但是不得不承认,豪族往往是地方的核心力量。
在汉唐的年代,任何地方想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得到豪族的支持。如果地头蛇说不行,那就真的不行。
而豪族的利益和本地深度绑定,是最彻底的本土地域主义者。
所以我们会看到一种现象。
汉唐时期开疆拓土的力度非常大,很大的原因是由于,土地豪族具有十分强大的凝聚力。
外敌入侵时,他们也是抵抗的中坚力量。
再不济也能和南北朝一样,豪族组建坞堡,庇护当地的百姓和流民。
宋朝以后没有豪族,一旦朝廷瘫痪地方就没有凝聚力,往往被外敌一冲就跨。
张议潮在沙州就是这样的角色。
家族势力庞大,让家族成员的修养素质也高,很适合做官和干大事,本地的其他几家豪族也差不多。
但是吐蕃占据河西走廊后,根本不懂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