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斗翻腾,冲瘦马压去。
任凭马儿嘶鸣,套绳依旧牢牢捆在它和车厢之间。
只能任由马车的木板如天顶一般压下来。重重拍在地上。
地面潮湿泥泞,无法站起,只能嚎叫。
马车翻身,黄色发黑的车底朝向了天空,沾泥的老旧轮子快速旋转着。
吱纽,吱纽。恼人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次,笑羊没有消失。
眨眼的瞬间,本应在马匹背上,被压在车下的笑羊闪现在车顶。
站上顶点,俯视二人。
一只羊蹄,温柔地按住了吵闹的车轮。
羊的笑容失去了那股邪恶狡黠,反倒是格外的惊喜。
像个看见礼物的孩子。
“你太让我惊讶了,不列颠。”
笑羊好像在叫谁的名字,可却紧盯着约翰。
“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太有意思了。”
约翰停止了后退,抱着,并支撑着无力的玛丽。
回头路本来就不是约翰要走的道路。
他们被困在河床的中央,能让他们脱离苦海的并不是后面的森林,而是笑羊背后的方向,平坦绿茵的平原。
可是现在,笑羊却斩断了这条生路,魔物横在了两个孩子和自由中间。
笑羊缓缓走下车底的斜坡,它的笑脸越发地像个人类。
似乎它已经对玛丽失去了兴趣,满眼都是哥哥约翰。
饶有兴趣地问。
“不列颠,你照过镜子吗?”
羊声音温柔,听起来就像一个操着英国口音的绅士。
约翰不确定不列颠指的是谁,但是大致肯定——它在问我。
镜子?约翰没太注意······记事起,玛丽已经被病魔折磨,没有头发。
不管何时,家里都不曾有镜子,任何能反射出玛丽病容的东西。
但是······约翰思索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是有的。
湖水的倒影,还有汤姆药剂店墨色瓶子上的反光。
约翰肯定,自己是照过镜子的。
微微皱眉,约翰产生一丝疑惑,它在和谁说话?镜子?它到底想说什么?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思绪,玛丽双手抓着约翰胸前的衣服,强撑着自己不跪下去。
玛丽站不了多久,这已经是她极限了。
“约翰,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约翰从未惹过玛丽生气,也从没有见过她的愤怒。
这声怒吼,是约翰未曾听过的。
“回答我!约翰。”
低头看向玛丽的怒颜,愣住了。
像个机器人一样复述:“不和恶魔对话,保护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