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单雄信的墓碑看向背面黑黢黢的塔,回忆又将他带回少年。他依稀还记得自己飞奔着来到这里寻找偶像怀丙,却看到那和尚正站在斜塔下苦思。
他挤过围观人群,到了和尚边上。那和尚也是记忆惊人,立即想起是数月前在汴河边见过的小童,便笑了起来。
“兀那少年,为何如此有缘?”
“大师,并非有缘,是我听说大师在此正塔,明日我便要随父亲回乡,便特意来再看一眼大师傅手段。”
怀丙走过来摸了摸沈括的头。
“大师刚才为何愁眉不展?可是这塔无法矫正?”
“非也,矫正之术我已了然在胸,只待几日后器械完备,就可一举完成。我只是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似无道理可循。”
“什么事竟能难倒大师?”十岁的沈括追问道。
“我刚才在想,若我站立这斜塔之巅,”怀丙一指这斜塔顶。
“左右手上各执一只铜球,其一重十斤,另一重五斤,将二球同时坠下,哪一只先落地?”
“大师在思忖此事?”
“正是。少年,我来问你,你有什么见解?”
“我……我想,必是那十斤的重球先坠地。”
“哦?我再问你十斤重球落地时,五斤的轻球在何处?”
“还在塔半处。”
沈括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想不通如此简单的事情,大和尚为何如此执迷。
“如何得此结论?”
“情理推测可知。”
却见那和尚拧着眉摇了摇头。
“我上次与你讲:道或有形或无形,却必可循、可验、可计算、可复验。”
“高论谨记在心,不敢忘却。”
“然而你却忘却了。万事不可以情理推想,代替亲自验证,而后复验。走,与我上去复验则个。”
怀丙牵着沈括到塔下,那里竟然已有两只铁球,地上还有好几处深坑,怀丙似乎已经试验过,还不止一次。沈括一惊,难道自己的直觉错了?
怀丙抱托起大球,沈括抱起那只小的。塔门内部施工已经封死,他们从外面脚手架一路螺旋走上去。
两人气喘吁吁到了塔顶,各执一球,在怀丙口令下同时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