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插在边上?”
“不妨碍她弹琴吧?”沈括说。
“未见得如此。”和尚说着突然起身。
“师傅教我?”
“此事我暂时无解,我自会记在心中。贫僧现在留在这里,也无从帮忙,不如先告退。你只与那包相公说,和尚我来过也无能为力,并非偷懒只是愚笨。”和尚突然急匆匆要走,刚才全无线索到时还能互相勉励,此刻却突然一转要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师傅说笑了,我自然不会再包相公面前那样乱讲,师傅有事自便就是,我留下再想一想。”
“好,你且多想想。”
和尚告辞离开,当然楼下徐冲也安排了轿子将他抬回去。
沈括就这么呆呆对着那张琴和上面八个纸人看了一下午,也没想出更多头绪,正好有差人来这里替班,徐冲让他赶紧回老鸦巷休息,好养精蓄锐应各种新的挑战。
于是他也只能悻悻返回,一路上思忖这几日如梦幻泡影般过往。对他来说,确定圣姑已死并猜测弥勒教有内乱,确实是人生高光时刻,然而回头看只是暂时的胜利,转眼就又面临了巨大的困境。首先是小苹竟然是弥勒教反叛中一员,其二是自己陷进了更大的谜题中无法自拔,这两桩事让他倍感挫折。
然而,放下这些挫败,也还有一件好事,就是那弥勒教很久没有出大招了。
白矾楼上的床弩和小苹逃走,都似乎是横生出的枝节,然而所有人都预见很快会应验的谶语第九句——复则王瞾耀当空—拖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应验。他们哪里又有了什么差错?
某种程度上看,弥勒教的节奏似乎被自己这边的乱拳打乱了,虽然招架之余,他们还玩出了很多精妙招数,但是始终无法推进他们原计划中的终极杀招,完成对大宋风雨飘摇合法性的最后一击。这弥勒教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住处,院子里没几个人了。原本这里只有二十几个暗探和差人,又要分几班出去白矾楼和小苹的藏身处。老包出于他的直觉认为,弥勒教重返白矾楼或者小苹家的可能性不小。
他先在楼下烧了一桶水,好好洗了洗澡,想要上楼去好好睡一觉,又想起几天没见到那头老驴了,如今这里人都忙,也许没人喂它?于是走到后院,那老驴食槽里早就没料了,此刻正把头伸到隔壁马匹食槽里抢吃草。 于是沈括给它加了水和干草,老驴高兴的高亢喊叫两声,沈括见它胸口铃铛松脱了,大概是和马匹打架被扯下来了,于是帮它紧了紧。随着老驴晃动脖子,铃铛发出清脆响声,他这才才返回楼上。
到了自己屋子先倒了杯冷茶灌下去。然后就吹了油灯,躺倒在床上。
然而却睡不着,一合眼各种怪异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思绪无法宁静。睁开眼又有些困倦,想起和尚早上开玩笑说:“小心小苹托梦来掐死你。”他又觉得好笑,要是小苹能托梦来,也是好事,一定要把诸多疑问全盘托出,好好问问她。总觉得她并不是弥勒教一员那么简单。
先问她如何施展的法术?再问她那琴上纸人跳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一层,又觉得不仅仅是故弄玄虚,必然有些用途。要是小苹食言没托梦来,不如明日去找一家卖琴的铺子询问一下?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只感觉眼皮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