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他没听见,还是选择无视,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声响。
舒云念也无所谓,靠墙安安静静守着,边注意着里头的动静,边想着今晚得找张妈聊一聊。
既然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都要住在一起,她也得多了解一些傅司衍的日常情况,免得又出现今天这种疏忽。
怎么说妈妈能有钱治病,也多亏傅家肯答应替嫁的事,否则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求爷爷告奶奶的满世界借钱。
借了人家的势,总得回报一二。
这一次,傅司衍洗漱时间比昨晚还要长,近一个小时。
期间舒云念听到浴室里有好几次嘭嘭嘭的重物跌落声,一颗心也七上八下,要不是傅司衍又语气冷硬地说了句“不用你管”,她真的差点冲进去一看究竟。
她想,大概是没有安全扶手,他要从浴缸出来,得费上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和力气。
心头又是一声轻叹,这样的日子,她个外人都感到心累,何况他本人。
不管怎样,这一晚的洗漱,有惊无险地度过。
在浴室门打开前,舒云念为了见面的尴尬,先一步回了客厅。
张妈见到她,张口就问:“少夫人,怎么样了?”
“他洗好了,没摔……”吧。
舒云念想到那几声闷响,眸光轻闪了闪,低下头:“张妈,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和我讲讲他的事。”
触及少夫人眉眼间的关切和担忧,张妈明白过来,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少夫人你先坐着,我去给您倒杯温水,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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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妈和舒云念讲了不少傅司衍的事。
但她毕竟也只是个佣人,对于傅司衍双腿情况的了解,也只比舒云念知道的多一些,更具体的也说不出。
倒是讲起傅司衍事故之前的事,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简直把傅司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末了,还一脸恳切地望着舒云念:“要不说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呢,若不是因着这次事故,老太太也不会这么急着少爷结婚,那少爷也不会和少夫人你做夫妻了。老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少夫人你和少爷那得是千年的缘分了!”
舒云念听到这话,讪讪轻笑。
不愧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也有点封建迷信在身上。
她刚想把话题扯回康复训练,放在实木茶几上的手机忽的震动一下。
拿起一看,是傅司衍发来的消息。
F:「?」
舒云念柳眉轻蹙,略作思索,猜他应该是问她在哪。
云卷云舒:「我在客厅。」
云卷云舒:「有什么事吗?」
F:「别忘了,今晚回主卧睡。」
F:「张妈是奶奶的眼线,你别露馅。」
云卷云舒:「震惊猫猫头.jpg」
她从手机屏幕抬眼,悄悄环顾一圈四周。
难道客厅有监控?不然他怎么知道她和张妈正聊着。
“少夫人,怎么了?”张妈疑惑。
“没什么。”舒云念眨了眨眼,再看张妈,笑容多了份拘谨:“只是肩颈有点酸,活动一下。”
她边说还边抬手揉了揉脖子,暗暗回想着,刚才都是张妈在说,自己应该没说漏什么。
“少夫人,用不用我给您捏捏?”
“不用了。”舒云念轻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我也进屋收拾行李,准备洗漱休息。”
张妈也站起身来:“我帮您拿行李。”
“不用了,我行李很轻。”
舒云念摇头,又温声补充一句:“而且阿衍他可能已经躺床上了,他的脾气你知道的,应该不愿意外人打扰。”
她这样一说,张妈果然停住脚步,再看舒云念温声细语的体贴模样,也笑着道:“那少夫人你快进屋歇息吧,我住的保姆间就在厨房边上,您和少爷要是夜里有什么吩咐,按主卧床头柜上的呼叫电话就行。”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舒云念推着行李箱,再次回了主卧。
推开门,那张米灰色的大床上并不见那道清瘦身影,反倒是阳台落地窗半敞开,秋日晚风吹进屋内,送来一丝淡淡的凉意。
隔着一扇玻璃窗,那道修长的黑色身影,笼罩在清冷皎白的月光下,宛若一缕游荡在夜色里的寂寥孤魂。
又像是皑皑白雪里,浓墨重彩的一道清傲笔锋。
舒云念站在门口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吹进屋的冷风让她打了个颤,她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