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看下去,但见山路上争斗的人越来越少,想是武功有高有下,武功高的人杀掉武功低的人,向山道尽头而去的人就越少。看得几幅,画上赫然出现又一块杀人的骇人图画。一人手持一柄白色长剑,刺在另一人的身上,看来当年是用这白剑杀死了那人。手拿白色长剑的是一个长着长须的男子,给他刺杀的,却是一个盛装女子,那女子小腹微微隆起,竟是怀有身孕。
家橞心善心软,看见这等一尸两命的惨景,不禁放声大哭。她年纪轻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人性险恶凶残竟到了如此地步,一个精壮的男人,为何连一个身怀六甲手无寸铁的孕妇也不肯放过?
她哭了一阵,擦干眼泪,忽地想道:“不对,看画中的意思,这女子明知自己会死,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裳,这衣裳明明应该是遇上重大礼仪才会穿用的穿着!”她仔细再看,但见巨型的雕画到此已是最后一幅,那对男女身后,只剩一座小小山峰。家橞不知何意,多看了几眼,立时毛骨悚然。
原来那男子杀死了盛装女人之后,就只有了最后一个去处,他要想活命,必须走进自己身处的山洞中来,因为身后那堵高可数仞的沙墙已淹没了一切,那男子不进山洞,就只有和其他人一样,丧生在这沛莫可御的尘沙之中一途,别无他法。
看到这里,家橞不禁全身阵阵发冷!
巨大的雕画正中央,是一个赤足少女,这少女身长玉立,杏脸含春,手挥白纱,正在翩翩起舞。家橞站在大殿正中,望着画像看了许久,也不知这大殿四壁的雕画说的这个故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正中央雕刻的这位少女又是谁?她左看右看,四壁只见画图,却不见一个字说明,不禁心中愁苦,坐在地上,不禁轻轻抽泣了起来。
她可不知,这幅巨大的玉石雕画,来源已久。原来金鼎山没有人迹的时候,有一位自称“天河浣女”的女子来到此地,和她的族人在此地繁衍生息。那时的金鼎山的山脚下是一片巨大的沙漠,家橞在画中看到的第一幅,便是天河浣女和她的族人原本的生活之所,天河浣女教会她的族人擒来野兽生物,做成方便储存的腌制食物,拿来储藏,沙漠起了风灾没有收成的日子,她的族人就靠那些腌制的食物填饱肚子,度过灾年。她教会了族人基本的生存技能,也教会了他们练武,她的族人越来越强大,后来慢慢从金鼎山向外扩张,打下了不少不属于他们的地盘,于是增添了很多杀戮。天河浣女从此郁郁寡欢,不再轻易接见她的族人,闭门不出,潜心修练。她的族人失去了她的禁制,开始目无他物,为非作歹,激起不少民怨,金鼎山脚下,越来越荒芜,沙漠也越来越大,大到随时都会掀起巨大的沙墙,吞噬人民和牲口,可是天河浣女的族人还是依然故我,不知悔改,终于惹怒了四周的部族。这些部族在天河浣女来到金鼎山之前,已经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了几百年,有了丰富的和四周环境对抗生存的经验,而天河浣女的部族,除了武力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他们天真地以为只靠杀戮和抢掠,就足以维生,至于别的,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以内。四周不满天河浣女部族的部落发起对天河浣女部族的围剿之时,正是沙漠中沙墙再起的时刻。等到天河浣女的部族发觉四面楚歌,部族覆亡的危局已无法扭转,敌人已长驱而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杀戮已经开始了。这是天河浣女这个部族的劫数,没人可以逃脱,连法术高强的天河浣女也无法幸免。她悲伤之余,在自己独居的玉殿中留下了巨大的雕画,说明了部族贪得无厌招致毁灭的过程,随后自己也被迫兵解。不知多少年后,寻找趁手兵器的陆家橞来到此地,机缘巧合,打开了隐藏的玉殿,进入殿中,看到了四壁的雕画。
可是家橞对之前发生在此地的故事一无所知。她仔细看了玉殿,没有找到无名老尼说的“奇异”,正要离开,忽听头顶上一阵呼呼的风声,抬头一看,一块雪白的玉纱向她当头卷来。家橞吓了一跳,本能地将身体连连数纵,已向玉殿的殿门纵出数丈远。回头一看,只见那白纱好似通灵一般,紧随追来,家橞一个躲闪,只听啪的一声,玉殿殿门上,竟然多了一道裂纹。家橞至此才觉害怕,就在她一呆一愣之际,白纱又发出一声啸响,拦腰卷来。家橞虽然手里有宝剑,宝剑也锋利无比,知道这看似柔软的白纱实质上是无坚不摧,力大无穷,倘被它擦着一点,只怕便要身遭惨死。因此不敢造次,仗着身体灵便,满殿乱纵乱跑。她跳纵如飞,白纱追她不着,连连几种四周的玉壁,砰砰之声,震动玉殿。家橞虽然身灵性巧,围着玉殿跑了几十个圈子,也已累得力尽神疲。
末后一次,那白纱好像越来越生气,越追越快。家橞累得气喘吁吁,躲到殿角,正思量用一个什么办法,摆脱白纱的“追捕”。谁知那白纱有灵,家橞到哪里,那白纱就追到哪里。家橞实在没法,只好硬着头皮,把无名老尼的宝剑飞出,一道剑光,去斩那白纱。说也奇怪,那白纱一碰着宝剑的剑光,立即向下一沉,竟有些惧怕剑光的样子。家橞见状大喜,把手一指,喝声“疾”,剑光暴涨,横飞出去,只听嗤嗤连声,响成一片,那块白纱掉下地来,奇怪的是那把宝剑停在半空,微微晃动,并不下落。家橞把手一招,收回宝剑,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