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家橞是个女子,她见那白纱“追”她,却未似要将她伤害,心中已有感觉:好似这块有灵气的白纱,竟是在跟自己嬉戏一般。它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使劲地对她施以恶作剧的“调戏”,但当它遇上无名老尼那把宝剑,却给“吓”着了,乖乖的了,老老实实的了。
陆家橞觉得实在是有点荒唐加有趣,但她又没法解释遇上的事情。她只好带着白纱,经过长途跋涉,回到了禅院中。
无名老尼看见白纱,既未欢喜,亦未惊讶,而是面沉如水地说了两个字:“缘分。”就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禅房里去了,一连三天都不见出来。家橞不知为何,又不敢去打搅无名老尼,只好和母亲呆在一起,度过了煎熬的三天。最后一天的晚上,家橞的哥哥家良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这时除母亲仍在家橞身旁外,无名老尼还在禅房中不见出来。家橞把原因一说,家良也觉奇怪,正在说话时,忽然只听无名老尼禅房的门响了一下,紧跟着无名老尼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好像没什么变化,走到外面,便对家良和家橞说道:“我们缘分已尽,我要走了。我看你兄妹俩根骨不凡,眼下修练虽是没什么大进,却也比一般的修道人要强得多。我走之后,你们仍在这禅院中住着修练,千万不要去外面显露自己身上的功夫。异日如访着名师,将剑术学成,方是大道。”
话言未了,家良与家橞慌忙跪下叩头说道:“师父辛苦教导我们成才,恩情似海,无以为报,师父怎的这时候要走,这叫弟子何以为人?”家橞也双眼流泪,跪在老尼膝下,泣不成声。老尼把头连摇,不禁心中也有些恋恋,沉吟一阵,便说道:“不必如此。你们都起来,我还有话说。”
无名老尼抚摸家橞的手,温言说道:“这几年来,我细察你们人品,颇为放心。你们心地很好,很对我收徒的脾胃,况且家橞心性灵巧,只是福缘尚未全至,将来有了缘分,再拜名师,于日后则是大有用处。我不是不愿你们同在,只因我们缘分到了,天意不可违,只有等将来有机会再见再说吧。”低头沉思了一阵,方始说道:“家橞,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了。那块白纱,是当年煊赫一时的天河浣女所用的法器。关于天河浣女的事迹,你日后见到你的师姐,她自然会对你说,由我的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敬先辈,因此你也不要勉强我。天河浣女的法器需要如何锻炼,也自有高人传授,就不用我多嘴了。”家橞含泪点了点头。
无名老尼仍挎着来时的小包袱,走出禅院,仰面望天,但见雪花零零散散又开始飘洒起来,天空阴沉,一会工夫,愁云漠漠,浓雾弥漫,立刻分不出东西南北。四面风声啾啾,寒冷刺骨。无名老尼一声长啸,说道:“家橞,先辈的法器交给你,希望你不要令法器蒙羞!”把手一指,家橞手中的宝剑连鞘飞去,无名老尼双足踏上,只听一声铮鸣,一道白光,无名老尼转瞬不见。家良和家橞兄妹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过了好一阵,陆夫人叹息说道:“师父已经走了,你们还是快起来吧!”兄妹俩这才起身。
师父已走,追是追不回来的,兄妹俩和母亲惆怅了一阵,方才回到禅院,闭门说话。家橞见哥哥手中的宝刀寒光四射,十分艳羡,细闻起来,家良才说道:“除了刀上的字之外,我也不知这把宝刀为何会在彼处,也许宝刀蒙尘,另有缘法,落在我的手中,可算神物有主。但不知你身上这匹白纱又有什么来由呢?”
家橞取下白纱放在掌心,说道:“正是在一个山洞的玉殿中得来。我得它时,也费了一夜精力,颇非容易呢。就是师父临走时说我要用此白纱,须得等待机缘,机缘来了,方能显出神力。至于她说机缘在何处,我如何追问,她也是不肯说的。”家良点头道:“师父曾经说过,是否神物,一般都看它能否择主,若非真主,得了神物,必有奇祸。既然师父说了要等待机缘,那我们就不妨耐心相候吧。神纱在你手中,不见其他的异端,就说明你赋禀福泽甚厚,才能化险为夷,应得这件神物。不过你剑术尚未大成,虽有小术,不能与它合一,一旦遇见觊觎它的高人,难免不被夺了去。我意你先将白纱珍藏起来,仍按师父先前所传,每日修练,待有进境,机缘必定从天而降。你看如何?”陆夫人也笑道:“家良这话说的有道理。师父虽然走了,以后你兄妹俩在一起修道,倒可少许多劳苦寂寞,娘也能天天看着你们,不用心挂两方了。”家橞是个极为勤谨的人,听了哥哥的话,点头答应。从此后兄妹二人仍住金鼎山中,一面侍奉寡母,一面勤修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