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段小宴聒噪的喝彩,被萧逐风皱眉打断:“安静点,别吵。”
台上七八个姑娘皆是低着头,专心致志穿线。乞巧楼上彩色灯影落在她们身上,把人衬得格外轻灵。
裴云姝认真穿线。
她未出阁时,女红做得不多。等到了文郡王府,不曾管家,更勿提拿针线。倒是宝珠出生后,时不时给宝珠做点小衣裳一类,但究其针线,也委实称不上一个好字。
但今日许是气氛热闹,又或许周围都是这样年轻的、满怀热忱希望的姑娘,竟让她也生出一种久违的欢喜,宛如自己也回到未出阁时,在生辰这一日,忘记身份和烦恼,纵情玩闹。
“咚——”
铜锣敲响,时辰到。
裴云姝是最后一个穿完七孔针的。
她有些赧然:“我太慢了……”
和这些心灵手巧的姑娘们比起来,她确实称不上灵巧,甚至有些笨拙——毕竟做针线的时候太少。
妇人安慰她:“一次输巧算不得什么,还有别的嘛。”说着目光又落在裴云姝身侧的陆曈身上,“身边这位姑娘好俊俏,不如也来一回?”
“我?”陆曈莫名。
裴云姝望向她:“是啊,说是陪你们年轻人,反倒我去玩了一遭,陆姑娘不如也去试试。”
段小宴立刻附和:“好哇!陆医官肯定能得第一。”
陆曈婉拒:“我不通针线。”
“怎么可能?”段小宴道,“裴姐姐针线摸得少,陆医官可是日日摸针,人家是缝布料,陆医官是缝伤口。伤口可比布料要求高。”
“陆医官缝伤口一定很漂亮,不像云暎哥背后那道疤,不知哪个庸医缝的,手艺稀烂连我都不如,是不是,云暎哥?”
陆曈:“……”
她下意识看向裴云暎。
裴云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想到自己在裴云暎后背留下的“杰作”,陆曈不免有些心虚。
裴云姝也笑着劝道:“权当是玩乐,胜负不重要,陆姑娘玩得开心就是。”
芳姿见状,摸出铜板递过去,妇人面色一喜,忙拉着陆曈往前头走,“姑娘一看蕙心兰质,定能讨个巧侯!”
陆曈站定,回身望向台前立着的木板。
“这个要怎么比?”她问。
被指着的木牌上写着:“喜蛛应巧”四个字。
“那个是喜蛛应巧,”妇人见状解释,“今儿一早,就捉了小蜘蛛放在盒子里,等下姑娘可挑一个盒子,同人一齐打开,蛛网结得多的,就是巧侯。蛛网结的少的,就是巧少。”
她压低声音:“斗巧这项的人少些,全凭运气。姑娘也想押一押?”
陆曈沉思。
这听着和赌博没什么两样。
若是银筝在场,或许此项尽可大获全胜。银筝很会赌博,上次在快活楼里,就曾让万全血本无归。
可她对赌博却一窍不通。
她道:“我选这个。”
仍是选了“喜蛛应巧”一项。
妇人微微意外,旋即笑道:“好嘞,姑娘到台前来。”
另一头,段小宴见她竟没选穿七孔针,不由疑惑。
“陆医官竟然选了喜蛛,”他挠头:“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赌博。逐风哥,”少年碰碰萧逐风胳膊,“你猜她能不能赢?”
萧逐风回了他冷漠的三个字。
“不知道。”
陆曈随妇人走到台前。
台前已坐下五六位年轻姑娘,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桌前放着一只大木筐,筐里密密麻麻装了几十只巴掌大的、漆黑小木盒。
“喜蛛”就装在这些小木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