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满了黑甲兵,看得林婶浑身不自在,她安慰了昭蘅几句就要离开。
“林婶。”昭蘅忽然叫住她。
林婶拧过身子,问她:“怎么了?”
昭蘅艰难地忍住泪意:“事情发生得突然,家中什么都没有准备,想去婶子家借几张凳子。”
“好。”林婶应着就要往回走:“我去给你拿。”
昭蘅道:“我随婶子一起去取吧。”
林婶正要说不用,昭蘅已经迈步过来了,再看她一身湿衣,紧巴巴贴着柳条儿一样的身躯,身上全是泥水,道:“也好,顺便去我家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吧。”
昭蘅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随林婶一起回屋。
刚走出几步,她忽然压低声音问林婶:“昨天我记得婶子说奶奶去白马寺前有个尼姑到家中来化缘?”
林婶为难地看了看昭蘅:“阿蘅,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多心。”
昭蘅认真地看着林婶:“是因为那个尼姑说我有灾,奶奶要为我化解灾殃,所以才去的白马寺,对吗?”
林婶叹了口气:“她倒也没知名道谢,她就是说你家可能不大太平,在外的人或有不顺。”
昭蘅的手掌不自觉地握拳,指甲断开的地方捏得生疼。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奶奶就是太关心你了。”林婶叹了口气,心里却盘算着这尼姑有几分能耐,真能算到人的旦夕祸福。
昭蘅心里难受,甚至温暖和煦的春风吹在脸上都觉得冰冷如刀。
“我知道了。”昭蘅轻轻咬了下唇,又对林婶道:“若是有婶子问这事,婶子能不能答应不告诉别人?”
林婶不明所以,想了想,大约昭蘅怕别人说她不详吧。她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忙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再也不提了。”
昭家没什么亲戚,村里的人即使有心吊唁,看到黑甲兵在院子里忙忙碌碌,也望而生怯了。
事情办得很简单。
谏宁找了人来为奶奶清理。
昭蘅拒绝了,她默默地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轻轻地说了句:“我自己来。”
谏宁犹豫片刻,劝道:“姑娘,老夫人坠落深崖……”
摔得面目全非,即使是他这种长年行军之人见到都不免觉得可惧,更何况她还是娇滴滴的弱女子。
“没关系。”昭蘅看向他,目光流露出坚定:“她是我的亲人,你会惧怕自己的亲人吗?”
谏宁点了一下头,喝令众羽林卫转过身去。
纵使知道她的模样不会太好看,可开棺后,她的样子真切出现在眼前,昭蘅眼前仍是晃过一阵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