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在里头待了足有一个时辰,其间光血水便换出来三盆。
她能进去的时候,宁珣已经昏睡了过去。
她便守在他榻边,守了整整一夜。
天将明的时候,宁珣才醒过来。衔池一宿没睡,见他醒过来,立马命人将熬好的汤药送了过来。
“李御医说,这药要殿下一睁开眼便吃上,才会有效果。”她一勺勺喂过去,好在他一向配合,喝完这碗,眼见着脸色好看了一些。
她眼下发乌,宁珣叹了口气,知道叫她回去她也不会肯,索性拍了拍床榻:“过来睡一会儿。”
宁珣确实没什么大碍了,衔池心神一松,困倦得厉害,依言上去,躺在他身侧。
她侧过身去看他,见他精神尚好,忍不住问:“殿下鸣镝叫来的侍卫,似乎不是东宫那些?”
宁珣扣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住,才应了一声。
他闭上双眼,话音却清醒着,同她讲影卫的来历。
皇后薨逝后的最初两年,他因为年岁尚小,沉不住气,虽被皇帝厌弃,也仍在朝中处处拔尖儿,甚至被人称有贤主之范,可他的差事越多,做得越好,不可避免便动了越多的世家勋贵。
一方面被人忌惮,明枪暗箭不断,一方面他在朝中声望太高,也招了圣人疑心。很快他便被人陷害,最终被逼入边疆亲征。
也就是那时,他无法再相信身边任何人,索性从头组建了影卫。
衔池握紧了他的手。
怪不得,她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从边疆回来后太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很有些手段,回来后在朝中的表现却不过中庸而已。
“你今日见到的那个,是影卫统领,名唤青衡。”
“叫你见他,是因为从今往后,他便负责你的安危。”
衔池睁大了眼睛,“既然是殿下的统领,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你的安危本就是大事。何况他又不是只能做一件事儿。”
衔池默了片刻,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郑重对他道:“殿下,我有一事相商。”
“今夜我同殿下坦白了这一切,但沈澈必然还不知道。我先前是奉他的命向殿下投诚的,若能稳住他,将此事加以利用,往后便像先前那般,轻易便能探听到二皇子那儿的消息。”
她始终记得前世东宫那场大火。
先前总举棋不定,也有大半是这个原因。
但她方才突然心念一动——宁珣的计谋不比沈澈差,可用的人也不少,若是由她去探听着二皇子那边的消息,宁珣能占得先手,未必便不能赢。
宁珣睁开双眼,平静望向她,却道了一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