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书珩在他们跟前停步。
“少沅来了。”
晏少沅回过头。
阿姒亦回头,她像是做坏事被逮住,惊得摔落手中灯笼,茫然又内疚地看向晏书珩和晏宁兄妹,小声对少沅道了句:“少沅哥哥,我先回了……”
晏少沅稍怔:“路上小心。”
阿姒又对着晏书珩和晏宁行礼:“中书大人、十娘,我先走了。”
晏书珩只看着她,一字未说。
晏宁忙堆起粉饰太平的笑:“下次再与阿姒姐姐耍!”
阿姒似乎不敢面对晏书珩,她匆匆逃走了,连花灯都顾不上捡。
晏少沅慢慢转过身,耳边浮现父亲死前一番悔悟之言。
晏三爷担心儿子以卵击石,为了儿子做长久计,去世曾同少沅悔悟自省,称自己几年前陷害了晏书珩,但少沅失踪时,是晏书珩派人找寻,让他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嘱咐儿子放下成见。
晏少沅从母亲处得知确有此事,但因父亲多年灌输,敌意早已根深蒂固,他实在放不下架子,随意问候便离去。
离去前,他随手拾起地上已烧得只剩个空架子的花灯。
街巷中人来人往。
晏书珩玉雕似岿然不动地立着,他定定望着晏少沅远去的背影,确切说,是盯着他手中的花灯。
少沅哥哥。
温软的一句话却似利刺。
他眉间一跳,但转念想,小狐狸睚眦必报,多半是刻意借少沅激怒他。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回暖,但转身时,晏书珩想起另一个人。
江回。
江回和少沅一样,也是武人。
难道她偏爱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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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晏府停下。
晏宁跟在长兄身后下了车,为难地看着青年颀长的背影。这一路上,素来爱笑的长兄倒很平静,只垂眼对着手中残破的步摇。
明明看似毫不波动,却叫晏宁揪心。长兄因出身差距不得不与心上人偷偷相爱,女郎却意外坠崖,总算上苍怜悯,让她无恙归来,她却失了过去的记忆,还喜欢上自己族弟……
前方的晏书珩忽地停'下来,笑容在夜色里颇狡黠神秘:“适才在乐馆,我是为了试探陈女郎可恢复记忆才说出那番话,十娘切莫当真,更别与旁人提起此事,以免损及女郎名声。”
晏宁讶然:“长兄你?”
晏书珩淡道:“当初只是我单恋她罢了,与她无关。”
晏宁点点头,心猜兄长定是为了陈女郎名声才忍痛说否认,其实他们应当有过一段情,且还很深刻。
但她知道轻重,再三保证:“长兄放心,我今日什么也未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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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人来人往。
阿姒匆忙走出一段后,才想起水云苑在城外,此时往那边赶已来不及。
皆因在乐馆时因那厚脸皮的人乱了心神,这
才误了时辰。
正好陈彦和晏薇正往回走。
少年少女在衣袖下偷偷相携的手在看到阿姒时飞快松开,仿佛她的目光是把拆散有情人的剪子。
见到阿姒,陈彦这才想起来:“怪我怪我!竟误了时辰!可这会城门已关,阿姒随我回府住吧!”想起阿姒失忆,他又颇有兄长风范道:“你也别拘谨,如今大伯虽不在了,但陈家永远是你的家!”
阿姒同意了。内心腹诽,也就这种时候,他还像个当兄长的。
正好晏少沅过来寻妹妹,见阿姒也在,面上颇不自然。
阿姒倒是坦然,她对少沅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晏书珩曾经多次提起此人。他定很在意这个族弟。
因而适才偶遇时,她上前问候,余光瞧见走出乐馆的兄妹两,她又说喜欢花灯,可惜未带银钱,问晏少沅可否送她一盏。晏书珩过来时,果真神色寂落。
然而眼下再回想,阿姒却并未有过多“报复”的快意。
她亦说不上是何感受。
几人一道往回走,在永宁巷与铜陵巷的岔道口分别。
见她又回来了,二夫人阮氏热络地招呼,特地给她安排了间空置的院落:“不如往后阿姒便回府住下吧,这里离宫里也近,还方便游玩!”
阿姒顺势应了下来。
倘使当初真是陈家有人要对她不利,但她已经出过一遭意外,上次赏春宴时,阿姐的态度已很明显。姐姐正得圣宠,纵有人生了歹心,也不会让阿姒在陈家人的眼皮底下再次遇险。
正好她还有些事情亟待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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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姒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