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韵迅速灭了灯。
她仿佛和情郎私会的少妇,不知所措地躲到洛云舟身后。
正打算问他怎么办。察觉洛云舟身子僵滞,陈时韵改变了主意,牵住他袖摆:“这怎办,倘若本宫和世子就这样被撞见,会不会认为你我有私情……”
洛云舟更僵硬了。
他回过神,像个沉稳的兄长,温声宽慰比自己大了几岁的皇后。
“不会,我的人在附近守着。”
这样说,似乎不妥。
少顷,他又淡淡补充道:“臣与娘娘之间是清白的,无需畏惧。”
陈时韵放下心,端起皇后架子:“世子言之有理,身正不怕影子斜。”
指腹被
舔'弄的触感仍残存着。
她突地感到遗憾。
该在白日里约他出来的。
洛云舟这样清冷出尘的公子,含'着她手指的样子定很勾人。
十日后,她果真那样做了。
但她失算了,洛云舟备了茶杯,将血滴入水中饮下。
陈时韵端坐着,像在和族中弟妹们谈论将来,温和问他:“若离京前寻不到解蛊的法子,世子打算如何?”
洛云舟被问住了。
“娘娘是国母,亦是臣的表嫂,臣不敢冒犯,只能听天由命。”
陈时韵淡淡一笑。
她发现了,洛云舟看似超然物外,平日不喜与人做表面功夫,面对她的时候,他那些官场上的话倒不少。
是在欲盖弥彰么。
她又问:“听闻世子自幼修行道法,本宫很好奇,研习道法的人可是和佛家的人一样认为欲即是恶?”
洛云舟当她只是虚心求知。
“情是心之所渴,欲乃体之所饥。男女交欢,同饿了需进食——
“并无不同。”
陈时韵了然:“受教了。”
她对这个解读很满意,认同地笑道:“本宫虽信佛,但与世子所见略同,情与欲并非洪水猛兽。”
这倒是出乎洛云舟意料。
那么,她和表兄交'欢时,也持饿了便要饮食的态度?
不对,他为何在意此事?
洛云舟眉头轻攒。
陈时韵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的笑容清雅温柔,合乎她陈氏皇后贤惠多才的名声,但那只是陈时韵为了服众给自己塑上的金身。
李珩是皇帝不错,但没有陈家,他当初可当不了太子。他能三妻四妾,她也不会用所谓三从四德禁锢自己。
只可惜从前没遇到适合的人。
要么容貌气度不合意,要么太热烈,倘若被缠住反得不偿失。
眼前倒有位称心的公子。
陈时韵忽然觉得,南越世子这蛊也并非没有半点好处。
她看着洛云舟白衣上的仙鹤云纹:“世子通达,但活着是忠敬的前提,倘若世子有朝一日需要解蛊,
“随时可来寻我。”
这话说得已足够明显。
但因她清丽的眉眼和坦然的态度,听来没有半分浪'荡。
相识以来,她每隔一段时日都会让洛云舟觉得此前从未认识过她。
流亡途中心系幼子的年轻母亲、出身世家的端雅皇后、在御园深处与皇帝亲昵的女子、及那夜怕被发现躲在他身后的人,和提起色'欲通透坦诚的她……
哪个才是真的她?
洛云舟放下臣子对皇后的敬重,毫不掩饰地直视她。面对他若有所思的深邃目光,陈时韵仅是笑了笑。
绣着鸾凤的裙摆消失树后,洛云舟的视线仍未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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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勤王立功后,殷淑仪因
此晋为贵妃,殷家有往北扩张势力的野心。
这对陈家和朝局都不利。
两个月前,豫章长公主刚去世,恰好燕王宫变,因而洛云舟尚未封王,豫章郡又与江东殷家同在江南。
陈时韵利用李珩的多疑,暗中挑拨,并让人举荐洛云舟作为与殷氏对抗的人选。李珩果然不顾旧制,封豫章世子洛云舟为建康王,封地从豫章以北绵延至建邺一带,以制衡殷氏。
再过数日,洛云舟便要南下。
不出陈时韵所料,临行前几日,洛云舟派人给她传信。
马车停在一处隐蔽深林。
陈时韵掀起帷帽,对着陈旧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哭笑不得。
千清观。
她该责备他不解风情,还是赞他超然?竟把地方挑在道观。
陈时韵来到后方禅房,里头布局清雅考究,洛云舟静坐煮茶,白衣胜雪、上面的仙鹤振翅欲飞。
“世子当真是超凡脱俗,竟约在道观,我以为我找错地方了。”
洛云舟道:“此处隐蔽,且都是臣的人,不会损及娘娘名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陈时韵闻到澡豆香气,猜出他刚沐浴过,这点倒是体贴。
沉默对坐,他只是给她煮茶,喝过一杯茶后,陈时韵直接问了。
“要现在解蛊么?”
洛云舟手中茶盏微倾。
他稳住手,俊美安静的面容有短暂一瞬的不平静。
“臣随时都可。”
陈时韵便去沐浴,虽说她看得开,但真要和一个不算熟、又比她小几岁的公子,怎会不紧张?直泡到骨头快酥软,她才穿上衣服出去。
“世子,我好了。”
洛云舟正望着外头的深林,不知道在想什么,闻声起身朝她走来。
他在她跟前止步。
陈时韵忽然不知所措,僵立在原地,而后身子一轻。
洛云舟把她抱到竹榻上,他垂眼认真解她衣衫,冷静得仿佛他们是在做一件神圣又稀松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