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心里忍不住的有些失望,同理之心、大道至简、知行合一这些东西,他早就通过了方继藩和太子略知了一些,当然,他自然觉得这里头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可作为一门学问,这一套新学理论,还是有很多的欠缺。
理学流行了数百年,数十代天下最拔尖的理学大儒,不断的完善着它的理论,岂会是区区一个翰林,或者说是区区一个翰林的恩师,方继藩那个小子,想要动摇就可以动摇得了的?
弘治皇帝笑了笑,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就在此时,王守仁的课授到了一半,有嗤之以鼻之人发出冷笑打断道:“纵览王先生之言,似是只要不知行合一就成了废物,读书人便是废物吗?这天底下,治国平天下的人,哪一个是废物?范文正公,敢问是不是酒囊饭袋?本朝的于少保也是读书人,他也是酒囊饭袋?”
弘治皇帝脚步微微一滞,那四周假扮成儒生的诸禁卫们也纷纷的停住了脚步。
弘治皇帝又笑吟吟的跪坐了下去,面露微笑。
而此时,王守仁徐徐的抬眸,看到了提出质疑的人。
这是个年过四旬的长者,坐在角落里,抱着手,一副鄙夷的样子。
这种人,王守仁见得多了,更准确的来说,这样的质疑,他也见得多了。
范文正,乃是宋时的名相范仲淹。而于少保,则是土木堡之变,力挽狂澜,保卫北京城的于谦。
这二人的人生都有过跌宕起伏,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名盛一时,为天下读书人所敬仰。
王守仁平静地道:“你是范文正,你是于少保吗?”
王守仁这个反问,令人始料未及,那人顿时词穷,显然他永远都及不上范文正,及不上于少保。
此时,只见王守仁又道:“可是在这世上,想做范文正,想要做于少保的读书人,却有百十万人,那么敢问,这百十万的读书人在土木堡之后,有何作为?”
“鞑靼人来了,你们敢与之搏斗吗?”
“……”
王守仁简直就是教育界的老流mang,动不动就是弓马和拳脚。
众人沉默,有些人显得若有所思。
“你们当真能记得上于少保,有克敌制胜之术吗?”
“……”
“你们知道鞑靼人最擅长的是弓马,那么是否知道鞑靼人作战的弱点?”
“……”
“你们谁知道居庸关之外有一条河流,它叫什么,有几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