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良知之中,不舍农人辛苦耕耘,你学农,学习如何才可使地里的粮食,种的更好,你记录下庄稼的生长,写出一簿农书,推而广之,这也是知行合一。”
“大明有百五十万读书人,百五十万的读书人,人人都知圣人之道,都有圣人之心,人人都知仁政,都知道什么叫做忠孝,知道礼义。天下百五十万人的读书人,你挑出任何一个,问他何为仁,他们都可以摇头晃脑告诉你:‘上下相亲谓之仁也’,可是呢……”
王守仁凝视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接着道:“可是这百五十万的读书人,九成九知道何为圣人之道,也怀有圣人之心,却是成日在坐而论道,在死读书,在谈心性,在谈山水。那么……这样的人有圣人之道,有圣人之心,又何用?鞑靼人来了,他们无用,他们只好流血;天灾了,百姓们饿殍遍地,人相食时,他们无用,他们便做诗,说什么天下百姓兴亡之苦;大水泛滥,人间沦为地狱时,他们既不会修筑堤坝,也不知如何保护百姓,他们照例还是无用而已。”
“……”
所有人沉默着,感觉正被王守仁狠狠的打脸,脸火辣辣的疼啊。
到了这个时候,弘治皇帝却是异常的震惊了,定定地看着王守仁,显得若有所思。
方继藩背着手站在门口处,微笑着看着王守仁……
果然不愧是他的门生啊,和他一样犀利,虽然有些地方被他带偏了一些些,可这张嘴,那王朗老匹夫幸好已死了千年,有本事投胎来我大明,我方家的王守仁照样再骂死你一次。
此时,王守仁抬头,烛火之下,清瘦的脸上露出了倔强之色:“这就是我大明知圣贤之道的人,这便是百姓们供养起来,有的食君之禄,有的食民脂民膏之人,这就是我大明的士大夫们吗?许多人在边镇被屠戮,许多人衣不蔽体时,可他们还能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什么?这是耻辱!士大夫之耻!”
说罢,王守仁低下了头,算是讲完了。
他显然也不打算给其他人继续抨击他的机会了,随即收拾起了讲台上的一些杂物,准备要走了。
学堂里,每个人都看着王守仁,可鸦雀无声。
真的……骂的太狠了。
今日王先生,言辞尤其的犀利啊。
王守仁理了理身上的儒杉,正准备抬脚离开。
突然,有人道:“王先生岂不也在空谈,若是鞑靼人到了面前,想来和王先生所批判的读书人,又有什么分别?”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依旧还是那个读书人,这读书人满脸的鄙夷之色,显得对王守仁很不满,对王守仁的话也很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