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守仁亲自向文素臣下了拜帖。
恭请文素臣赐教。
文素臣似乎早等这一日,随即回帖,向王守仁约定了佳期请益。
读书人就是如此,社会人拔出杀猪刀一刀两断的事,他们偏偏需相互做足了姿态。
至五月二十九,西山已是人山人海,无数人在等候了。
文素臣乃理学大儒,今次向翰林编修王守仁讨教,摆明着是一次新学和理学之间隐忍不发所积聚下来的矛盾彻底的明面化。
这位自苏州来的大儒,在弟子们的侍奉下,沐浴更衣,随即动身,前往西山。
文素臣早年就中了举人,此后,就买有继续参加会试了,而是在乡中教授子弟们读书,一面修撰程朱理学的经典,他历来尊奉程朱,而反对王陆,在江南,也是名声大噪,而今,京里出现了新学,此番来京,显然就有对其警惕的意思在。
新学已经开始展露了锋芒,从前没有大儒出来批评,不过是因为新学不够分量而已。
而如今,这新学渐渐露出了锋芒,文素臣,便以大儒的姿态,站了出来。
满京的读书人,此时统统来了。
方继藩很不要脸的将地点选在了农家乐里的一处茶馆,那儿占地大,可以容纳很多人。
不过……入门的票券三两银子,茶馆里,最低消费是一盏茶,诚惠铜钱三十。
这价钱,已经堪称不要脸了。
偏偏文素臣不是一个人来,毕竟西山是新建伯的地头,他当然不会给西山书院围攻他的机会,此次带来的门生故旧,还有京里的一些亲友,竟有一百五十人之多。
当这售票员拨打着算盘,看着前头乌压压的人群,而后面无表情的报出:“五百零四两银子,谢谢诚惠。”
“……”
这犹如当头来的杀威棒。
一下子,让气势汹汹的人个个哑口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懵逼。
五百多两银子,不客气的说,对于寻常的读书人而言,是一比很大的数目,即便是大富之家,那也未必出的起。
文素臣刚刚风淡云轻的自轿里钻出来,一听着数目,脸有点僵。
他是大儒,不事生产,家里又几千亩地是真的,可五百多两银子,怎么掏钱?让门生们自己付自己的帐?说出去,不好听啊。
可门下弟子,还有亲朋故旧,怕也一次掏不出这些银两来。
于是,没有人肯做声,大家都假装没有听到。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