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洗漱过后,用完早膳,她让奶娘将棣哥儿抱来。
棣哥儿见着她就笑,嘴里还发出“呀呀”的欢喜声音。
沈玉娇看着孩子这般玉雪可爱的模样,心尖一片柔软,又莫名蔓开一阵密密麻麻的
() 酸涩。
“你这小家伙……”
她低下头,纤细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细嫩雪白的小脸蛋,低声讷讷:“你说,阿娘到底该怎么办呢?”
棣哥儿以为阿娘是在跟他玩,挥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白手就要去抓她的手指头,奶声奶气地笑:“呀,呐呐~~”
小婴孩无忧无虑的笑脸,以及那双黑白分明、澄澈水灵的大眼睛,叫沈玉娇思绪不禁恍惚。
多纯粹的笑。
多干净的一双眼。
当个孩子可真好,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也不用愁。哪像长大了,总有无穷尽的事与麻烦。
“你还记得你谢伯伯么?去岁若不是他,早就没有你了。”
沈玉娇眼睫垂了垂,嗓音愈低:“你说,他可曾后悔过,若是去年没拦我,一碗落胎药下去,没了你,你阿爹也没理由将我带回来……”
想到谢无陵的坦然包容,再想到昨日与裴瑕的那场对话。
他言语冷冽,毫不退让,真像是变了个人,与她认知中的守真阿兄全然不同。
而她昨日躲在床帷间想了很久,也逐渐意识到,这份不同其实早在金陵重逢时便初现端倪。
只她对他的信任与崇敬太盛,蒙住了她的眼,叫她只当他那种种异样的表现,是出于愧疚的弥补、出于责任的爱护,甚至连床笫间的孟浪占有,也当作男人的正常需求,以及作为夫君对妻子分心的一种“惩罚”——
如今明白了,不仅是夫君对妻子,更是男人对女人。
他在妒。
真稀奇,那一向不问风月、清心寡欲的裴氏君子,竟也会妒。
“呀~呀~”
孩子抓住了沈玉娇的手指,她回过神,见小家伙咧嘴笑得开心,拿巾帕替他擦了擦,弯起双眸:“你这口水娃,怎一天流不尽的口水呢。”
与孩子在一起,倒是短暂忘却烦忧。
及至午后,裴瑕的去处还没打听到,倒是裴漪登了门。
不过短短七八日没见,一袭柳色衣裙的裴漪消瘦了一整圈,哪怕脸上抹了胭脂,涂了口脂,依旧能瞧出她眉眼间的憔悴。
沈玉娇见她这样,很是诧异,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日被迷晕拐走的是她?
刚要开口问,裴漪先抓住她的手,泪眼汪汪道:“太好了,阿嫂,你没事就好……你可知那日、那日知晓你突然不见,真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