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今夜当着谢无陵与孩子,有诸多不便。
罢了,他能够平安归来,就已是最好。
至于其他的话,日后总有机会见面,再说也不迟。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安抚身旁这个醋缸成精的“妒夫”。
沈玉娇环住男人结实的劲腰,脸也贴在他炽热的胸膛:“你看,这会儿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再没有比这更亲近的了,何必再吃那些没影的飞醋呢?”
道理谢无陵都明白,只一颗心仍是患得患失。
抱着怀中之人好一阵,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冷不丁开口:“春光大好,不如我们出门逛逛?”
沈玉娇困意正浓,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啊?出门?”
这深更半夜的,出门抓鬼么。
“反正现下无战事,我在朝中也只挂个闲职,成日没什么事做,不如出门游历一番?”
谢无陵道:“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我们可一路往南,先去洛阳看看平安,再去扬州,还能顺道去金陵看看常六爷和柳婶子他们,若是待得舒坦,小住几个月也成。再往下,还能去余杭、诸暨、豫章、浔阳……”
他寥寥数语勾勒出一幅线路图,沈玉娇原本的困意也渐渐驱散。
那些只在地图和书上看到过的地名,一一浮现脑海中。
只是,她能去么?
这质疑冒出的刹那,立刻被心底另一个声音反驳:“有何不能去?难道你不敢么?”
可她有什么不敢。
当年肚子里揣着个,怀里抱着个,都能从闻喜到金陵,何况如今出行,有车有马有银钱,还有个不分白天黑夜随叫随到的贴心夫君,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沈玉娇只觉那个深埋在少女时期,快要被遗忘的闯荡江湖侠女梦,好似被谢无陵这句话,一铲子从岁月尘埃里挖了出来。
那些曾经觉得遥不可及、异想天开的事,现下好似,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你朝中那差事,真的没问题么?”沈玉娇问。
“就一闲差,我明日就进宫与陛下告假,小事一桩。”
谢无陵在顺平帝面前十分自在。
且他能感受到,顺平帝对他格外包容。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燕王义子的原因,待到后来,他渐渐从顺平帝的容貌,以及燕王对他格外不同的态度里,猜出些端倪——
他极有可能是燕王的私生子。
也就是顺平帝的堂弟。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家老娘是如何勾搭上燕王的。
更不知燕王是如何认出他的。
总之,燕王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谢无陵也装作不知道。
当义父子挺好的。
若真认了亲,谢无陵觉着他会忍不住去埋怨燕王,埋怨他倒是风流快活了,却留他和他老娘在金陵活受罪。
人就是这样,对亲近之人,总是会要求太多,失去分寸。
谢无陵已过了渴望父母之爱的年纪,何况他现下有媳妇了——
他不渴望有爹,他渴望给人当爹。
他寻思着若是出了长安,就想办法哄她在金陵多住几个月。
若能在那寻个宅子,生个孩子,待个三年五载再回来,还怕他裴守真装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