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郤皱眉:“无理取闹!”
话落,他才发觉月问星换了件衣裳,连平时乱披着的头发都仔细束好了,用一段殷红的发带绑着。
他忍不住嗤道:“往常不是最不愿把罗裙往身上套,今日怎的转性了?”
月问星的眼神逐渐恢复平静,偶尔露出些许羞意。
她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揉捏着衣角。
“也是奚昭送的。”她顿了顿,“二哥,她说她身上佩了辟邪符,我靠近她也不会让她难受。那……我能不能再找她?”
月郤睨她一眼:“之前说让你别找她,你听过?现在假模假样来问我,我说不能,你难道就真不去找了?”
他语气放得重,月问星却恍若未觉,低下脑袋专心打量起袖口上的细绣纹路。
月郤躁恼拧眉,但也没真生气。
奚昭一人住在府中,的确需要个伴儿陪在身边。比起他和大哥,这人更适合——虽然有时太不正常。
“问星,”他道,“以后若是想和绥绥来往,就忍一忍性子,别乱发疯。”
月问星怔然,很快神情间就多了些厌嫌。
“能不能别这么叫她?”她挑起眼梢剜他一眼,“听得人恶心。”
她咬重“恶心”二字,仿佛他的声音都是什么惹人作呕的秽物一般。
月郤:“……”
他就该把那道人叫来,除了这疯鬼!
“我说的话你不听,我也管不着,但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他稍顿,“鬼王出巡也快了,往后一月别在府里四处乱跑。”
月问星:“他在外头巡街,我待在府里又惹不着他,他难不成还派人来府里抓我?”
“是有人要来。”月郤双手环胸,嗓子被雨声盖得模糊,“听闻鬼王如今有意立储,今年他选在太阴城出巡,此事就是交给了他那储子来办。前些日子他给兄长递信,说是想让那储子暂住月府。算着时间,不出十日就要过来了。等人住进月府,你最好能躲就躲,省得魂魄被人勾去地府,还得大哥费心向地府要人。”
月问星陷入沉默,许久才慢吞吞问道:“来的人是谁?”
“暂且不晓,你也知道那老东西的子嗣有多少,两只手都数不清。不过……”月郤顿了半晌,“若我猜得没错,多半是那人。”
“哪个?”
月郤还记得她方才是如何骂他的,眼下即便心有猜测,也有意瞒她。
“我都是猜的,你何不自个儿猜?”他哼笑两声,“但如果我没猜错,你可得提防着了。那人要来,你和绥绥交朋友的愿望只怕得落空。”
月问星眼皮一跳,眉眼间沉进明显的阴郁气。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意思。”月郤转身便走,走前特意乜她一眼,“与其揪着我问,倒不如耐心等着。等人来了不就知道了。”
***
回了月府,月郤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隔三岔五就往奚昭的院子里跑。尤其是上回在这儿撞见了蔺岐,他便跑得更勤,有时甚至从早待到晚。好在太崖师徒已经开始修缮禁制,几乎再没见过蔺岐的身影。
这日,他照常去找奚昭,手里还拎着刚熬的酸梅汤。
日头一天晒过一天,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
高远蝉声里,小院里却十分安静,听不着丁点人声。
叫了人也没听见回应。
月郤索性往里走。
厅屋里没找见,他又在院子里匆匆逛一转,秋千、石榴树后、凉亭底下……何处都没看见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