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的一整个晚上,江恕迟迟无法入睡。
温凝没像之前那样和他置气,回到医院之后,先是自行洗了个澡,随后拿着课本和试题,端端正正坐到沙发上,时而用笔勾勾画画,时而盖住课本内容,闭上眼睛默默背诵。
倒是没再把江恕一个人留在病房内,自己躲到隔壁的房间。
江恕等她洗完澡出来,也被她催促着拿了换洗的衣物进去。
如今没了失忆和伤病的借口,他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想像前一段时间那样随心所欲不要脸地占她便宜,几乎已经成了痴心妄想。
那小丫头如今脾气还挺大的,江恕提心吊胆的,就怕她心血来潮拿先前这些事来和他算旧账,安分得不得了,根本惹不起她。
大抵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过得这样窝囊。
可是这窝囊他过得享受,痛快得不得了,他一边洗漱一边想着外头的温凝,一贯喜欢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浅淡的笑容就没褪下去过。
浴室温凝方才刚用过,玻璃镜面上还氤氲着没来得及散去的水汽,空气间满是她惯用的沐浴液香味,和他抱她的时候,从颈间闻到的味儿相差无二。
江恕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扬着,这种幸福感实在久违。
他刷完牙,随手将漱口杯和牙刷一块放到洗手台面上,握住杯身的大手顿了顿,眼神停留在右边的粉红色漱口杯上没挪开。
那杯子是温凝的,里头的牙刷也是粉色的,刷头柔软的白色刷毛微湿,一看就是她刚刚才用过。
江恕一向不怎么在意生活中的小细节,以往锦衣玉食惯了,身边从小便围了数不尽分不清的佣人照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鲜少被生活琐事分走心思。
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用的漱口杯和牙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浅蓝色,款式大小都与温凝的粉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男人心里的某一处柔软不知什么时候轰然塌陷,他这个位置的男人,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见过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的招数更是五花八门,可他从未有过半点波澜,无论什么都不曾入过他的眼。
可倒头来居然被温凝这种小小的举动给感动了个彻底。
她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怕这二!二十年的经历都不普通,可对待感情的憧憬和普通小女生无异。
日常生活里的小东西凑成一对儿,挨着就觉得幸福,没有太多奢求,很容易满足。
江恕忽然想起先前两人在御乾湾,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温凝没动过他给的卡,自己身上总共就那么点零花钱,还是和如今一样,悄悄地买了成双成对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