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便败,夜叉的脸变得愈发凶狠狰狞。他们扬起泥沙,把河水搅得浑浊不堪,混乱中断了把手的大锤横飞过来,击中了长情的左肩。她吸了口气,隐约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人一旦受伤脾气会变得很不好,有些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性情会被催逼出来。浊浪之中她双目赤红,左手捏诀右手御剑。一声清喝震破河谷,有形的气流龙身一样,以横扫千军之势呼啸而过——那两个夜叉消失了,究竟是死了还是跑了,连长情自己也不知道。
浊流慢慢变清,她握拳的左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实打实对战,到现在人还有些糊涂,但她知道自己胜利了,打败了那两个夜叉,可以从他们手里拿回龙神的铜铃了。
只不过这铃铛大了点,要扛到凶犁丘得费很大的劲儿。她走过去,粗喘了两口气,一手一边把住铜环,用力往上一提。那铜环像生根了似的,虽然拽了出来,却也牵扯出一片墨汁样的黑泥。
长情被迷了眼,偏过头避让,忽然感觉脚下震动起来。淮水再湍急,也是内陆的河流,不可能掀起多大的浪。可是她窜出水面临空俯瞰的时候,发现河面竟然有了江海般的气势。数不尽的漩涡,翻不尽的巨浪。几乎一霎,水纹的流向突然又终止,平静如一潭死水,再也不复东流了。
铜铃变小了,就躺在她手心里。水下似有怪物出笼,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脊背纵跃浮显,很快消失在河道的尽头。
她眨巴两下眼,“什么东西?”
对面蛇山上跳出了一群山精,吱吱喳喳大叫起来:“不得了啦,有个神仙把无支祁放跑啦!”
长情吓了一跳,仓惶环顾四周,“哪里有神仙?”
料想大事不妙,先隐瞒身份再说。她只是想不明白,龙神是大神,受他之托,能有什么过错。
低下头,拿袖子掩住脸,正想趁乱逃跑,对面群妖的首领隔着山头喊话:“上神别躲啦,你一出场就自带仙气,我等只是道行浅点,又没瞎。”
长情见状也放弃了,作为年轻的上神,她懂得并不多,还是得向这里的土著请教,“那个无支祁究竟是谁?”
蛇山的山君啊了声,“上神不知道无支祁吗?他是淮水水君,当年大禹神君治水,他兴风作浪扰乱进度,被龙神庚辰锁在了淮水龟山脚下。喏喏喏,您手里的神铃就是穿在他鼻子上,用来镇压他的。现在神铃一除,淮水自此不入东海,上神您捅了大篓子,想想怎么善后吧。”
长情脑子里嗡嗡的,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这铃铛是龙神让我来取的,他说是他遗失于淮水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