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禁就很想不通,“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面子……君上,麒麟玄师座下有司中,除了螣蛇,还有别的弟子。麒麟一族品貌出众,不说旁人,就说始麒麟天同,当时有多少女仙女神前来求情,君上不会忘了吧?玄师身在花丛,君上一点都不担心么?以玄师还是龙源上神时的性情来说,她不介意两肋插刀。时候要是一久,君上不怕天后彻底变成刀架子?”
他每说一句,天帝的脸便阴沉上一分,大禁最后可谓是“斗胆”了,终于换来君上改变了主意。
“本君将她捉拿回天界。”
大禁目瞪口呆,“拿回来怎么办?强行成亲么?君上不怕她洞房弑君?”
天帝缄默,垂首看手里的小鱼发簪。她曾在一堆发簪里挑中了这支,因为里面的鱼是赢鱼,难道不是对他的肯定么?碧瑶宫里他们也曾相拥,若不是自己顾忌太多,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便不用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了。若论心,他很想立刻捣毁月火城,手刃了始麒麟。可是不行,麒麟旧部尚未全数归位,元凤也未归位,现在行动还不是最佳时机。
筹谋了万年,终究不能因一个女人毁了。原本麒麟玄师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算漏了自己的感情,仅仅这一项,便可能会令他前功尽弃。
罢了……他叹了口气,将发簪收进袖袋。暂且寄放在他这里,等寻到机会,一定要她重新戴回去。
碧云仙宫很大,三十六天之上的宫殿,大约抵得上百个大明宫。仙宫无垠,除了周边分派给了司职的仙官,中心的主殿都因无人居住空关着。
他从排云殿走出去,走在空旷的御路上,放眼四顾,灯火阑珊。他坐拥这世间最大的家,可这家里实在太冷清了,纵然有守卫的兵将和侍奉的仙娥,也不能解他的困顿。
细想想,还是应了玄师最后的诅咒,他富有万方,却孤独无匹。越思量便越生恨,她把他害成这样,有什么道理全身而退!
大禁作为贴身的近侍,不能对君上的愁闷视而不见,因此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以防他随时召唤。
君上往伤心桥去了,桥下便是醉生池。他知道君上或许在怀念渊底的日子,这种时候他再在跟前不合适,便敛神守在化龙碑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天上银河迢迢,他掖着袖子看,先前移位的星斗基本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星河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清寒,难道也在同情君上的爱而不得么?情这东西好虽好,其实也害人,害得琅嬛君差点坠入魔道,如今又来害天帝单相思。每一个生命的个体都不愿被左右,即便你能操纵一切,也操纵不了人心啊。
软硬不吃,那麒麟玄师也是狠角色。大禁摇摇脑袋,为帝君觉得不值。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有大半个时辰,忽然听见有幽幽的歌声传来,他怔了下,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碧云仙宫内亮嗓子。恰巧见小径那头有个仙童经过,忙招手让他过来,“谁在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