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并未说完,前方的陆行渊步子一顿,回头看向谢英。
落雪纷纷在他肩上,落出几分凛然寒意。
谢英一时竟不由得噤声。
沈淮川当初若只是袖手旁观,那倒也算万事皆休……可陆行渊只是不想听人为沈淮川求情,并不想多提,没有再看谢英神色,他踅身抱着人踏上马车,才又隔窗留下句:
“知序,沈家之事别插手,沈眉眉与我之间,我也没忘记。”
正是因为这份没忘记,沈
淮川如今才能活着。
无需任何人多提多说。
谢英将那两句话连起来听,再瞧那碰都不许人碰半点的模样,便品出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可不敢再多话。
沈容音一觉睡过去无边无际,起初梦境不断,宛如重活了遍人生十几年,悲喜交加,并不舒服,直到后来鼻端嗅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四下竟奇异地渐渐寂静下来。
她也才真正感到安宁。
彻底陷入无意识前,沈容音听见耳边有人说话,气息沿着耳廓钻进来:
“睡一觉听话醒过来,就把宗云谏还给你。”
谁在讲话?
谁说要把宗云谏还给她?
沈容音听那话总算肯睁开眼,可恍惚间只看得见光线刺目,举目四顾却并不见有任何人。
屋外雪后初晴,日光透窗直照到脚踏上,满目暖阳灿灿。
她睡得太久了,脑子一时僵化认不出这地方,醒神片晌,才想起晕过去前发生过何事,她爹爹被陆行渊判了流放之罪,算算日子……沈容音这便发现,她还不知今时是何日。
她忙想掀被起身,可也是躺久了四肢无力,人险些倒在脚踏上。
幸好有婢女进来,赶紧将她扶住了。
沈容音借人家的力道站稳脚,眨眨眼缓了两口气,却越看越觉人家衣裳眼熟。
这怎么像是相府的样式?
还未等沈容音开口多问,婢女便已扶她回榻边,“沈姑娘躺下吧,奴婢这便去回禀相爷。”
当真是相府。
谢英怎么会将她送来相府,真当那个流放她爹爹的男人,还会有心在乎她的死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