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多反问:“因为我曾经的信仰?”
“正是如此。”优雅的男人颔首。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玛瑟斯先生。”
莫兰多微微摇头,笑容嘲弄:“从一开始,信仰这种东西对人类而言便是一场偷奸耍滑的交换,说不上等价,也不能称之为公平。”
“只是口头的赞颂,便想要得到平安,只是奉献些许的钱财就想要长命百岁,只是一点点虔诚的付出,便要得到去往天国的福报——这难道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么?”
“不论信仰的对象来自于天国还是深渊,不论对方所许诺的究竟是乐土还是地狱,甚至不必去深究那些许诺是否有实现的可能,究竟是真理还是谎言。”
他断然地说道:“——所谓的信仰,便是软弱者不知羞耻的贪婪索取,一种乞讨和一种面对恐惧时的侥幸。”
如此坦然地述说着自己的见解,他认真地反问:“既然已经不知羞耻,我为何又要羞愧呢?”
玛瑟斯的眉毛微微抬起:“那么,你厌恶信仰么?”
“不,恰好相反,我,渴求信仰,比任何人都要渴求!因为我知晓自身的软弱和无能,也知晓自我的局限。”
莫兰多认真又严肃地告诉他:“我想要信仰,我想要拥有一个充满力量的信仰。所以,谁给我力量,我信仰谁。就是这么简单。”
玛瑟斯好像愣住了。
略微错愕地端详着面前的合作者,许久,他敬佩地叹息:“姑且不论您的话是否有道理,但这么多年以来,真的很少能够遇到向您这样坦荡的人。”
“这样不好么?”莫兰多问:“还是说,这样赤裸裸的无耻实在太令人厌恶?”
“不,我反而觉得这样更令人愉快一些。”
玛瑟斯撑着手杖,凑近了,轻声笑起来:“在很久以前,那些布道的神父们会讲——很久之前,人类住在美好的天国之中,遵从神明的吩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却不可吃树上的果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因为只有吃了苹果的有罪之人,才知晓羞耻。”
玛瑟斯说,“羞耻这种东西,是对身怀原罪的人所准备的——拥有真正信仰的人只会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莫兰多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是无罪者么,玛瑟斯先生?”
“不,倒不如说,你我都属于那种罪大恶极的人吧?”玛瑟斯摇头:“哪里有纯洁的义人会像你我这样满手血腥的坠入到深渊里去呢?”
“那么这个故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倘若要去寻求意义的话,那么它可能只说明了一个道理。”
玛瑟斯嘲弄地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所谓的信仰,便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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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远方传来了低沉的巨响。
在莫兰多的手中,水晶的国王棋子再度崩裂出了一道缝隙,隐隐的墨色从其中浮现,自国王的面孔上流淌而出。
好像鲜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