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他身后的卧房里传出来,大嗔着:“冤家,我的衣裳呢!”
李从心顿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道:“四妹妹,不是的,我……我昨儿陪尚书令赴宴,那宴……宴上多喝了两杯……”
清圆的眉眼逐渐凉下来,只觉胸口一团火窝着,几乎叫她恶心得吐出来。可是不能失了风度啊,多尴尬多狼狈,都不能失了风度,便勉强笑道:“唉,我来得不是时候,原来三公子有客在。”
李从心脑子里轰然一声,听她又叫他三公子,分明有划清界限的意思,知道这回大事不好了。他本来没想这样,只是男人应酬时,莺歌燕舞葡萄美酒,一瓯瓯地灌下去,到最后做不得自己的主了。他也后悔,自从春日宴上见了她,他就一心惦念她,这几个月当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也想守身如玉,可昨晚上几杯黄汤下肚,这个女人就登了他的车,上了他的床。
先前他听见小厮在院子里通传,一时慌了神,千叮咛万嘱咐,让那女人别出声的,没想到最后终究功亏一篑。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是遭人算计了,有人设了这个局,让他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
“四妹妹……”他心慌意乱,试图向她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里头有误会,你听我和你说……”
她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掌下抽了出来,“你我还没有大定呢,三公子有选择的余地。只是你这样做……”她皱着眉头微笑,“实在不雅。既打算成婚,通房丫头尚且要避讳,何况外头的人!我今儿真是来错了,碰得一鼻子灰,也不知说什么好……回头我就打发人把礼退回来,咱们的事,到此为止吧。”
她说了这些话,他心里刀绞似的,又悔又急想去拽他,“四妹妹……清圆……”
陶嬷嬷见势拦住了,凉声道:“小侯爷请自重,事已至此,就撂开手吧。我们姑娘知道贵府上并不十分赞同这门亲事,全是因小侯爷您,才壮着胆儿答应的。如今还没拜堂,小侯爷就负了我们姑娘,叫她哪里再敢托付终身呢。”
李从心羞愧难当,泫然欲泣唤四妹妹,可她连头也不回,径直往门上去了。
坐进马车,眼泪在眼眶子里翻滚,清圆低下头,拿手绢掖了掖。
抱弦替她不平,愤然道:“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惜姑娘,白操了这份心。”
是该难过的,本以为那样翩翩的君子,以前就算荒唐些,也有浪子回头的一日,但她显然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她倒不后悔费了这番周折,一切的美好都源自距离,以前从没有走近他,看见的都是表象,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她给过他机会,她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片赤诚,走到这里路断了,总算对得起他了。
眼泪慢慢冷却,她叹了口气,“家里这会子正乱,该退还的礼,咱们自己预备就是了。”
但回禀老太太是必要的,她进了园子,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明了,老太太反倒松了弦儿,“这么着两不耽误,也好……”
只是轰轰烈烈的一场欢喜,最后惨淡收场,着实让人唏嘘。
清圆才和老太太回禀完,外头就传话进来,说小侯爷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