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余敏行挠了挠头,神情有些复杂。
原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这个问题我是不是不该问你?”
因为余敏行医术不错,原悄一直将他当成大夫,倒是忘了他如今尚且年幼。
“为何不该问我?”
“你……太小了。”
“我不小!”余敏行道:“我年纪也不小,我哪儿都不小!再说我都十六了,我朝男子十五就能成婚了,许多成婚早的人,在我这个年纪都当爹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原悄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和余敏行讨论这件事。
“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余敏行也不知哪儿来的胜负欲,“这种事情,我十来岁的时候就懂了!”
原悄闻言只能妥协道:“是我多虑了,你确实不小。”
“你问的这件事情嘛……”余敏行故作高深地琢磨了半晌,才道:“你这算起来快三个月了……再等几日吧。有孕之人头三个月都要格外小心,等到了三月之后,胎坐稳了再说。”
“好。”原悄点了点头。
“今日是四月初九,你这孩子是正月十五怀上的。”余敏行又道:“为了保险起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若是你真想就找他吧。”
原悄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像是要做什么亏心事似得。
好在余敏行并未继续揶揄他,而是叮嘱了他定要小心些,不可动了胎气。
两人从医馆后院出来时,卫南辞正在大堂候着小药童取药。
余敏行凑上去一看他那方子,笑道:“清心去火啊?啧啧。”
“春天我上个火怎么了,说明我健康。”卫南辞道。
“谁不知道你健康啊。”余敏行瞥了他一眼,一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架势,“回去后仔细着点,我三哥这身子可还没完全恢复呢,不可过度操劳,不管做什么都要顾着他的身子。”
卫南辞没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开口道:“你不是自诩小神医吗?三郎这身子怎么到了你手里这么久还没调理好?”
“这还不是赖你?”余敏行道。
“怎么就赖我了?明明你才是大夫!”
“卫师兄,我可提醒你,你得罪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小心我让你憋死。”
“你……”卫南辞还想跟他呛,却让原悄一个眼神制止了。
两人从医馆出来后,卫南辞还没消火呢。
原悄知道他这些日子火气大的原由,也没说什么。
“你这身子到底怎么了?余敏行就不能给你开点药吗?”卫南辞问原悄。
“是药三分毒,哪有你这样天天盼着人吃药的?”
“我不是盼着你吃药,只是你如今这样,连骑马都不行,我看着整日担惊受怕的。”卫南辞道。如今四月天,正是景色最好的时候,天气也渐渐暖和了,除了早晚还有些凉,白日里温度十分适宜。
卫南辞一直想带着原悄四处逛逛,可对方不能骑马,他这打算便一直没能成行。
“我今年怕是都不能骑马了。”原悄道。
“为什么?”卫南辞不解。
“因为身子没好啊。”原悄没继续同他聊这个话题,转而道:“你陪我去裁缝铺子里订做几套新衣裳吧?”
“你在京城没带够衣服吗?”卫南辞问:“这里的裁缝铺子可不比京城的手艺,别到时候你穿不惯。”
原悄心说,我不是没带够衣裳,而是从前的衣裳很快就不能穿了。他如今有孕尚不足三月,或许还看不太出来,但用不了多久,他的小腹就会开始变化。
两人到了裁缝铺子,原悄挑好了布料,订了两套夏装。
伙计倒是挺热情,取了量尺来为原悄量尺寸。
卫南辞在一旁看着那伙计围着原悄这里量量那里碰碰,很是不满,上前一把夺过量尺道:“我来吧。”伙计见他沉着一张脸很不好惹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待量完了尺寸,原悄朝伙计道:“给我将衣服的腰身做宽松一些。”
“公子,咱们这袍子本就不是贴身的款式,您放心吧,穿上不会紧的。”
“我知道,你还是帮我再让出来几寸吧。”
“呃……公子您身形本就纤瘦,再让几寸只怕穿着不好看了。”
“没关系,你就按我说的做。”原悄道。
伙计见他坚持,忙应下了,没再多说什么。
约定好了来取衣服的日子,又付了定金,原悄这才从裁缝铺子出来。
“你这身上也没几两肉,袍子做那么大干嘛?”
“我喜欢穿宽袍子不行吗?”
“你喜欢穿可以穿我的。”卫南辞一笑,“我比你高半个头,我的衣服你穿都宽。”
原悄顺着他这话一想,便觉穿对方的衣服这件事有点过于亲昵了,也不知卫南辞说这话时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早知道今日就不带着你出来了。”原悄道。
“为何不带着我?”
“因为金锭子没你这么啰嗦。”
卫南辞闻言一笑,“你这小厮确实挺有眼色。”
自从他们从京城出发到云州这一路,金锭子一直都挺知进退的。且不说路上卫南辞每次偷爬原悄的床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云州之后,他见卫南辞整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原悄,便主动去跟着木工们帮忙了,从来不在两人跟前晃悠。
所以卫南辞对金锭子的印象极好。
他甚至觉得原悄这小厮比殷时都要有眼色。
当日回大营后,原悄有些疲惫,下午睡了个午觉。
他醒来的时候见金锭子正在屋里整理带来的衣裳。
“公子您醒了!”金锭子问道:“要不要喝水?”
“我不喝,你别忙活了。”
“小的就是顺手整理一下衣裳。如今天气转暖了,早晚穿着这夹棉的衣裳还行,中午晒着会有些热。”金锭子道:“我帮公子把这两套厚衣裳都收了,又找了两套薄一些的春杉。”
“我今日去裁缝铺子订了两套夏天穿的衣裳。”
“夏天的衣裳小的给您带了,天热衣服换的勤,给您带了足有六套呢。”金锭子道。
“我怕到时候胖了穿不上。”原悄走到镜子前照了照,一手在小腹上轻轻抚了抚,倒是还看不出来什么。
金锭子笑道:“公子不过是近来胃口好了些,不至于长胖的。”
原悄叹了口气,看向金锭子,心道自己也得找个机会朝对方坦白才行。
作为原悄的贴身小厮,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他的,原悄也不打算一直瞒着他。
只是要怎么跟他说呢?原悄不禁有些犯愁。
“金锭子。”原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将茶杯拿在手里,斟酌了半晌,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与旁人不一样,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金锭子手上的动作一滞,看向原悄道:“公子,您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小的早就知道了。”
“啊?”原悄吓了一跳,“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与您朝夕相处,怎会看不出来?”金锭子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原悄身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在京城听说过很多,倒也不会觉得奇怪,公子你高兴就好。”
“听说过很多?”原悄问道。
“对啊,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咱们从前去画舫的时候,不也见过吗?”金锭子道:“我只是没想到,您从前那么喜欢姑娘,竟会一夜间就成了个断袖。”
原悄:……
他说的原来是这件事啊!
不对,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