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自取,这与偷盗何异?
再思及那个“滥赌”的罪名,叶满园更绝望地意识到,止善从她这里摸走的,只怕不止这一件值钱物什。
信念湮灭一般,叶满园霎时被抽走全身的力气,顾不上仪态姿容,跌坐在地上。镇国公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甚至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问她:“眼下知道了真相,夫人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答,他又自顾自说:“徐止善叫顺天府带走了,夫人要捞人,原也不是难事,将徐止善欠下的窟窿填上就是,再花些银子,让债主高兴了,便能撤回诉状,徐止善除了吃几天牢饭,一点惩处都不会受。不过现在么,夫人知悉了徐止善背后种种行事,若还肯散银子救人,那可真称得上是以德报怨、令人敬佩了。”
敬佩?是嘲笑她不值吧!可他并不了解止善,三个月的朝夕相处,琴瑟和鸣,她不相信自己看人会走眼到这个地步。即便嗜赌是真,或许止善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满园慢慢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深邃的眉眼。如今手握无上权柄的镇国公,脸上写满了“不好惹”的狠角色,行事狠辣粗犷,却无人能反驳,他实在生得英挺而俊朗。坚毅鼻梁下的薄唇抿成一线,仿佛有什么东西积蓄着,随时会喷薄而出,将人淹没。
梦中那激烈的纠葛,不适时地涌上心头。莫名的冲动下,叶满园不假思索道:“裴大人,您没有说实话。”
“夫人以为,哪一句不是实话?”
“今夜拿人的是顺天府,可晌午在街上嚷嚷着要抓徐主事家眷的,却是锦衣卫。何况即便外子欠银是真,冤有头债有主,同家眷何干?所以锦衣卫行事,必然另有所图。裴大人的适时出现,令人破费思量,您今夜应允我入府,将外子进呈的贺礼示予我,想来也不是单纯出于好心。我是个无知妇人,看不见、也猜不透朝堂上的那些诡谲风云,今日外子及徐家究竟牵扯进了什么事,您又为何要插手一位臣下的家事,还请裴大人您明示。”
镇国公颇有些意外,“夫人这番话倒有胆色。”忽然起身离座,一步步朝她走来,高大挺拔似山峦投下的阴影移过来,直至完全将她笼罩。
然后他蹲下身,单手一揽,轻巧得像在提溜一个布包袱。
手触到她腰际的瞬间,叶满园和触电似地重重一挣,惊惶失措,“裴大人,您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