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上红烛高悬,婚礼已在举行。此时已拜完天地、父母,随着司仪一声“夫妻对拜”,一对新人转过身来,面对面跪下,行了一礼。司仪拉长声音高喊“礼成,送入洞房。”新郎新娘被丫鬟引着,向洞房走去。
剩余的亲朋好友也不立即散去,继续在大厅三五成群地聚着,或交谈、或饮酒、或玩叶子戏;也许都想在多沾染些喜气再走。
进入洞房,丫鬟含笑对夫妻二人说道:“姑爷,合卺酒在桌上,您用如意挑了盖头,再与小姐饮酒,记得喝完一起把酒盏丢在地上,看是不是一仰一覆。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吩咐就是。”说完低头离去。
苏震本与断虹子在大厅中观礼,见婚礼已毕,正待回客房商议为李铭坤复仇之事,可罗浩父母挽留住断虹子,不断敬酒奉承,感激他对罗浩的教导之恩,青城派几位门徒也被其他亲友围住劝酒,脱身不得。唯独忘了招呼苏震。
苏震见大厅嘈杂,便走出厅外,来到花园边僻静处透气,望着满天繁星,想起夏日与父母一道在院中纳凉情景,不免微微有些伤感伤感。这时,远处围墙外传来一阵极低的说话声“数名叛逆均在里面,我们快回去禀报王国钢王大人。”“对,不可耽搁。”声音虽小,但也清晰可辨。小苏听得王国钢三字,顿时怒从心起,快步走到墙边,轻轻一跃,用手攀住墙头,小心向探望。
这时大街上行人不多,只见前方有二人身着黑色劲装,朝着城门方向疾行。
苏震一纵身,越过围墙,悄悄跟在二人后面,心中暗道:“老天开眼,今日定叫王国钢这狗贼授首。”
出城后行不多远,只见一片密林,二人沿着小路走进林去,小苏担心入林后易被发现,正要躲在林边一探究竟,忽听二人朗声道“参见王大人”。小苏一惊,寻声看去:密林中有一块丈许空地,那二人正朝一锦衣华服之人参拜,那人虽未开口说话,但星光下隐约可见其白发蓬松,形容猥琐,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王国钢,更是何人?
小苏乍见仇人,哪里按捺得住胸中怒火,从腰间抽出照胆,将身一跃,凌空疾扑,喝道:“狗贼,拿命来。”举剑便向那人劈去,剑锋未及,剑气已至,荡开杂草砂石,直袭那人后心。三人不曾想到苏震剑气威力如斯,慌忙闪身避过,急切之间显得狼狈不堪。
苏震虽是攻其不备,但一招间便逼得仇敌如此窘态,心下大快,正欲再施杀手,忽觉两侧“嗖嗖”作响,无数箭矢破空射来。苏震不慌不忙舞动照胆,将之一一挡下。刚击溃箭雨,一张巨网毫无征兆从天而降,兜头罩了下来。苏震不以为意,又是一剑斩去,不料巨网受这凌厉一击,只是在空中微微一滞,仿佛竟将剑气化去,继续落下,小苏本可趁着那一滞空隙抽身而出,但心念一动,放慢身形,任由巨网朝身上罩下。
见小苏被擒,王国钢缓缓走了过来:“这乌金雪蚕网质地柔韧,专克神兵利器,你再砍几剑试试。”说罢放声大笑。密林中埋伏的一众弓箭手也齐齐现身,围拢过来。刚走到小苏身旁,众人却一起怔住:小苏虽在网中,网却不是覆在身上,而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所托住,再不落下,尚离小苏身体约有半寸有余。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小苏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冷笑,内劲猛然一吐,巨网从身上腾空而起,直向王国钢反扣过去,电光火石间,王国钢来不及反应,被巨网罩住,脱身不得。
那十多名弓箭手本非庸手,见王国钢受困,将弓箭往地上一扔,拔出腰刀,和起初那两人一起逼了上来,围住小苏,意图营救。
小苏恨他们伏击自己时阴狠歹毒,当下把仁心收起,运气于剑,向周遭敌人攻去,立时剑气纵横,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只是一瞬间,小苏已从人群中掠出,身后敌人纷纷倒下,无一人生还。照胆剑身光洁如新,无半点血渍,身后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竟也找不出一丝伤痕。
王国钢在网中看得真切,已吓得瑟瑟发抖,连声哀求:“少侠饶命。”苏震跨前一步,拎起王国钢前襟,怒喝道“放过你?当初你可曾放过我师叔?”王国钢叫到:“你这样杀我,我心中不服,敢不敢将我放出,我们公平比试一番?”小苏挥手就是一记耳光,喝到:“你用幽兰散算计我师叔时,问没有问过他是否心服。”小苏力大,一扇之下,王国钢脸颊一侧微微隆起,但竟无半点泛红。
苏震心中一惊,伸手向其脸上摸去,王国钢手脚受制,反抗不得。苏震指尖稍稍用力,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便被剥了下来,再往其头上一掀,一个苍白发套应手掉到地上。网中之人约三十余岁,面颊红肿,嘴角渗血,果真不是王国钢。
苏震怒极,揪着那假冒王国钢之人衣领,正欲逼问王国钢下落。忽见此人全身抽搐,呈作角弓反张状,呼吸也急促起来。
苏震闲暇时曾随魏离熟读医书,在刘铁嘴处亦听刘谈论药理,一见便知其中了牵机之毒,原来锦衣卫为了防止落入敌手时遭受屈辱,在后牙槽内藏有毒囊,里面盛有用鹤顶红、马钱子磨粉炮制的牵机毒药,被俘后咬破即可,死状虽惨,却也痛快。
苏震用掌一把托住此人后颈,刚想以真气透入为其续命,可此人挣扎中咬断舌根,一口鲜血喷在小苏胸前,当即毙命。小苏徐徐站起,心中无限惆怅,长叹一声,抬步向罗府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