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此刻已到了罗府门外,见大门紧闭,以为宾客已经散尽。本想抬手叩门,转念一想:何必惊动劳烦他人。于是转到假山一侧墙外,轻轻纵身,已逾墙而入。
刚稳住身形,墙边阴影中突然窜出一人,举刀就向苏震当头砍来。苏震以为又是王国钢手下设伏,并不在意,手指凌空虚点,指尖一道罡气射出,正好击在刀身之上,本打算将刀锋撞开,殊不知偷袭者武功低微,持刀不住,刀锋被真气激得反转,直砍上自己颈部,惨呼一声,鲜血喷涌而出,立时毙命。
小苏见府内竟有人偷袭,想起大门紧闭情形,心中暗惊:难道罗府众人已遭王国钢毒手?正待赶往大厅查看,见黑暗处又有人挺剑袭来,另外有两条黑影,也从假山背后跃出,边向自己跑来,边大呼道:“点子找到了,快来人,别让他跑来。”
苏震救人心切,不欲作过多纠缠,杀意顿起。见旁边一人剑已刺到胸前,也不躲闪,伸手用手指朝剑身一夹,略一用劲,已将剑尖折断捏在手中。长臂微动,已洞穿施袭者咽喉。接着二指一弹,剑尖飞出,穿胸而过,一条黑影瞬间倒下。
另一条黑影见小苏厉害,转身便逃,还未奔出两步,忽觉背后一凉,低头看去:一截残剑从胸前透出,兀自滴血。随即倒地毙命。
苏震因为心急,速度解决掉三人,刚举步欲行,院内一阵嘈杂,约五六十人蜂拥而至,举着灯笼、火把,已将后院照得如同白昼,围了个水泄不通,把苏震困在核心。
苏震起初认为是王国钢手下众人,丝毫不惧,放声大笑道:“杀不尽的狗贼,又想擒我,休怪小爷今天大开杀戒。”
罗府内灯火通明,未散去的宾客们仍聚在大堂饮酒闲聊,断虹子刚应酬完毕,正准备招呼弟子回客房休息,回身不见小苏,正四下张望,寻找其踪影。
“快来人啊,小姐和姑爷出大事了。”丫鬟一声呼救划破夜空,显得格外急促尖锐。
断虹子担心徒弟安危,飞身朝内室奔去。宾客中不乏武林人士,也纷纷赶去。
洞房房门大开,新娘倒在床边,盖头掉落在一旁,秀美的脸上凝结着惶恐,一双美目中满是惊诧,咽喉处的伤口仍尚在兀自滴血,已然无救。
新郎罗浩背靠床沿,双眼紧闭,身上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不知生死如何。
男女双方父母与断虹子几乎同时赶到,见此情景,几位老人不由呼天抢地,一拥上前,抱住新娘尸体恸哭不已。人间喜悲转换如此之快,着实令人嗟叹。
断虹子率先抢到罗浩身边,解开罗浩衣襟,只见左胸前有深深一道剑创,仍不停有鲜血渗出。伸手一探鼻下,虽然微弱,所幸一息尚存,忙连点罗浩胸前穴道,减缓血液流动,又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叫人速速用水化开,灌入罗浩口中,连道“还好还好,血已渐止,应是未伤及心肺。把浩儿放到床上,让他休息休息。”罗滨此刻也凑上前来,将伤药粉洒在罗浩伤口处,边为其止血边询问丫鬟:你可曾看清凶手模样,是何装束?是否在人群之中?
丫鬟泣道:我送小姐与姑爷进房后,便到屋外走廊长椅上休息,听候吩咐。可半天听不到房中有一点动静,上前隔窗一看,见小姐和姑爷已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屋内并无他人。我吓坏了,赶紧呼救。
罗老爷见罗浩血已止住,又听断虹子说未伤及心肺,脸上的悲戚之色立时消了大半,对站在门外候着的一众仆役及护院武师呵斥:“平时白养你们了,还不快去捉拿凶手,在这里楞着干嘛?”
众护院面面相觑,再望望室内室外的上百号人,一时间不知从何入手。还是罗滨江湖经验老到,吩咐下人道:“你们先去把前后门看好,暂不要放人出去,院墙也要有人巡视,不要让凶手翻墙逃走。”转头低声叮嘱管家:“你带人去人群中转转,看看有无形迹可疑之人,若有发现,不要惊动了,先来说与我听。”
说罢,又朗声对门外众宾客说道:“今夜我家中遭逢大变,现真相未明,凶手亦未抓获,不得已只好请大家暂在大厅休息片刻,好好商议商议,帮忙查出真凶。还我侄儿及侄儿媳妇一个公道。”
众人均知道主家在强行留客,所谓的休息、商议均是虚辞,可是为了洗脱身上嫌疑,也只得随声附和。很多凶案发生时正在大厅闲聚之人,不由得暗呼晦气:早走一步,那会如斯麻烦。
但众宾中也不乏想留下看看事态如何发展之人,齐齐点头应承道:“抓捕凶手,义不容辞,我等就在大厅等候,静待主家消息。”于是纷纷向大厅慢慢走去。
此时洞房中除最先发现凶案的丫鬟站在一旁小声抽泣外,只剩下双方至亲数人。男方这边是罗浩父母、罗滨、断虹子。罗浩父母候在床边等儿子醒来自不必说,断虹子、罗滨正在勘察房中情况。女方父母仍抚着女儿尸体恸哭,影儿与老妇面带泪痕,在旁边安慰。影儿对王家二老劝解道:“舅舅、舅妈节哀,保重身体,我和母亲一定会查明真相,替表姐报仇。原来两家竟是表亲。
不多时,断虹子、罗滨已将房内勘察完毕,又看了门外走廊,叫过丫鬟,问道:门廊距此仅三五步,你果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丫鬟以为二人疑她说谎,吓得赶紧跪下哭诉:奴婢从小侍奉小姐,至今十多年了,小姐待我如同姊妹,我怎么可能加害小姐。当时确未听到屋里有半点动静。说完以头抢地,泣不成声。
罗滨将丫鬟扶到一旁坐下:别怕,此事与你无干。不要哭了。话音未落,抬手一掌向丫鬟头顶拍去。影儿以为罗滨迁怒无辜,见救护不得,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谁知手掌在将及未及之时已然停下。罗滨也未理会吓呆的丫鬟,转身对断虹子道:这小丫头不会武功,应该没有撒谎。前辈,此事着实蹊跷。您有何看法?
断虹子思索道:浩儿武功虽比不得一流高手,但机警聪明,应变极快;且我听说王家小姐也自幼习武。你看,二人衣冠未解,显然不是在行闺房之乐时遇袭。可谁又能于无声无息间将他们击杀?我自问是做不到的。我见窗棂完好,房中又无密道。凶手是如何进入行凶然后悄然离开的呢?”说罢摇了摇头,“一切真相只有待到浩儿醒转,方可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