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征服全国的少数民族政权,其在民族关系的处理上堪称是残暴不仁。具体表现有:
(1)征服过程中的血腥屠城。在蒙古铁骑征服中原的过程中,但凡遇到城市抵抗,往往采取的就是屠城的方式,将工匠之外的壮丁老弱悉数杀光,将剩余的少女少男掠夺为驱口(奴隶,子子孙孙世代为奴)。再加上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种种残暴血腥的恶行为汉蒙之间的民族间关系种下了百年难以消除的国仇家恨。
(2)极端不公的四等人制。元朝在治理国家时,人为地将民众分为高低贵贱的四等人制,分别为蒙古人、色目人(蒙古最早征服的西域少数民族)、汉人(原金朝治下的北方人)、南人(原南宋治下的南方人)。然后,让占据人口最多的汉人和南人用一生艰辛劳作供养统治阶层的蒙古人和色目人。而且,特别过分的是汉人和南人的生命财产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随时可能都会被抢劫、被没收、被凌辱、被诛杀,无处伸冤,他们过着朝不保夕、暗无天日的贫苦生活。
(3)上升通道的堵塞。在唐宋时期,一直都有科举制度这一士族上升通道。但是,元朝的用人标准不是能力和学识,而是种族的高低贵贱。汉人和南人不能担任重要职务,而广大的普通民众则要么因为被掠夺而被当作猪狗般任人宰割和交易的驱口,要么因为土地被抢劫和没收而沦为失去土地的贫农和佃户,只有少数人因为出卖祖宗和尊严成为元朝治下的顺民。
(4)无耻的金融掠夺。当时全国最大规模的金融市场掌握在回回人(回族前身)手里,他们替蒙古贵族经营财产,通过放高利贷、印子钱(羊羔利)来榨取汉人、南人的血汗钱。所谓的“羊羔利”指的是双方约定在羊产羔的时候本利收回,其利率为100%,还不上的话次年转息为本,本再生息,息又生本。基本上老百姓借了这种贷款,就离破家散族不远了。《元史·耶律楚材传》:“州郡长吏多借贾人银以偿官,息累数倍,曰羊羔儿利,至奴其妻子,犹不足偿。”
如果说元朝在民族关系上是残暴不仁,那么其在统治方式上则是腐朽无能。元朝的上层建筑完全落后于当时的经济基础,采用杂糅奴隶制的封建制度治理国家,放纵蒙古贵族欺压百姓。
之所以出现这种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倒挂,原因在于蒙古铁骑用自身的勇猛与杀伐弥补了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之间的文明差距,用弯刀和屠杀征服了一切敢于反抗的力量。
元朝政权的腐朽速度远远高于唐宋时期,因为它在一开始就没有建立稳固的政权结构。就像一所房子,在建立之初就没有清除白蚁,反而放任白蚁的生存与繁殖,然后白蚁逐渐地就把房子的地基、柱子、椽子都啃噬空了,最后一阵风便把毫无韧性的房子刮倒了,也把这些啃噬房子的白蚁砸死了,来了个同生共死。
在元朝建立之初,白蚁就存在了。这一窝白蚁中最大的就是忽必烈自己,他建立了元朝,但也啃噬了这个帝国的根基。
忽必烈是个好战的帝王,在位35年间发起了灭宋之战(胜)、征服高丽(胜)、两征日本(败)、平定海都之乱(胜)、南征越南(败)、远征缅甸(胜)、远征占城(胜)、远征爪哇(败)、北征库页岛(胜)等10场大战。这些大战有胜有败,尽管对外战争推动了中国的统一和疆域的扩展,但是也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国虽大,好战必亡。为了应对巨额的军费开支,忽必烈任命一批擅长搜刮民脂民膏的权臣理财,专门搜刮财富,剥削人民,造成了贪污刻薄而又无能的政治风气,闹成对外打仗失败、对内民穷财尽的局面。
军费之外,还有诸王的定期巨额赏赐,僧侣的宗教费用和宫廷的铺张浪费。这样下来,一年的收入还不够几个月的用度。没办法,为了朝廷有钱花,只好加紧印钞票。元朝的钞票原本有健全的准备金制度,发行有定额,可以随时兑现,和物价有一定的固定比例,通行全国,信誉良好。但是,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朝廷不想着开源节流,而是采用最简单暴力的方法——印钞。在支用完准备金后,钞票变成了不兑现纸币,再加上无限制发行,发的愈多,币值愈跌,物价也飞涨。到了最后,钞票变废纸,财政和经济全崩溃。
政治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样烂,从元武宗之后,唱戏的、杀猪的、卖酒的、和尚、道士只要有门路讨得皇帝开心,就能做大官。在地方上,诸王贵族随便杀人,也随便推荐人做官。地主豪强犯法该杀的,只要肯花钱疏通关系就能得到特赦。到后期,干脆直接卖官鬻爵,明码标价,视国家治理为儿戏。在大元朝这个水池里,大官吃小官,小官吃百姓,官员与强盗无异,充斥着恃强凌弱的森林法则。
而军事方面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灭宋之后,曾经横扫亚欧大陆的蒙古铁骑迅速腐化,承平日久,马放南山,再也挥舞不起锋利的弯刀了。元朝的军官大多是世袭的公子哥儿,像之后的八旗子弟一样,懂吃、懂喝、懂玩,就是不懂军事。他们鲜衣怒马,飞鹰走狗,克扣军粮,奴役士兵,欺压百姓,用手中的权力和暴力维护着并不牢固的元朝。实际上,他们这些人比普通老百姓还要胆小怕事。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而他们估计只会前倨而后躬,思之令人发笑。
如此这般腐朽的大元王朝,靠着贪腐的官僚和无能的武力维持着对亿万生民的压迫和奴役,怎么可能会长治久安,怎么可能会国泰民安,怎么可能会民族和睦。就像一栋早已破败的房屋,从根基到栋梁都逐步烂透了,千疮百孔,到处发霉发烂,经不起红巾军雷霆万钧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