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也不会有了。”
“他娘的。”
“又喝风。”
…………
小茶楼已然老旧,墙壁大片的熏黑,杂色斑驳,楼梯木板随人走动吱呀作响,响一声,间隙里便落一把子灰土……略有几处坑洼的大堂中间,一个偌大的炭盆烘着。
进得门来,身上便有了暖意,手脚也不发僵了,叶渝州轻车熟路,自己泡了大碗茶水,眼不看碗,端着上了二楼。
推门,关门,径直往一侧人少的角落里去。
此时的说书台前,不见老头,只有姐姐郑云娘居中站立,身前一副木叉儿支起来,架了一只破边起皮的红白小鼓在上面。
看样子云娘要唱曲了。
还好来得及时。
叶渝州在角落里,搁下茶碗,不自觉正了正身体,安静等待家姐开口。
通常,亲人之间的熟悉感会抹去很多需要距离才更容易产生的情绪,比如叹服和膜拜,但是,六年了,对于姐姐郑云娘的这副嗓子,叶渝州依然每次听来都觉惊叹、膜拜。
云娘天生一副好嗓子。老说书不止一次这样赞过,说她即便是去了长安,也能有自己一个名堂。
“嗒、嗒……咚!”
不顾现场人声嘈杂,木击小鼓,由边而中,敲出来响声,节奏简单而有力。
听之前过路的客商说,长安那边唱曲的人,近来都喜好用琵琶做伴奏。郑云娘不会那个,她唱曲,唱的也不是长安城的调子,而是一种只在延州西北一带民间流传的曲调,当地唤作小鼓词。
土则土些,也没有什么正经格律,但是自有一番味道是别个没有的。
当场,鼓点落。
云娘开口:“咦……呀!”
小鼓词可不是啥江南的温柔调子,早年曾有偶然听得的名士评价,说“其声发,闻者接锋锐,如利矢贯心”。郑云娘这嗓子一开,再往上一拔,高亢如同唢呐,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便被完全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云娘再开口:
“黑天裂出白玉镜,恍惚见,百鬼伏泣,死国的游魂忌月明。
“千里黄沙一抔土,王侯公卿结草芯。
“野麻开出江南锦,依稀是,残旗旧帜,无人识的万马千军。
“轰雷大雨洗枯骨,六月涌泉犹血腥。
“……”
高亢同时如铁器锐利的嗓音中,一股子苍凉的氛围,伴随着唱词,如潮水铺开。
渐而缓,缓则如凉夜江潮绵绵,云娘压了嗓子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