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1)

这是江边的一个小镇j镇,山清,水秀,风明。

这儿虽然远离了城市的繁华,但每个周末,我都是特别愉快的,尤其是和阿杰在街边一个小角落里的一座高约六米的白色亭子下喝茶的时候。亭子周围种满了常绿树,还有不少喇叭花、紫藤。每当藤蔓爬上亭盖又从亭盖四周的边缘长短不一地垂下来的时节,总能看到藤蔓、叶子和花朵的瀑布倍显优雅而不失活泼的风姿。

五块钱一杯的清茶,足以让我和阿杰的每个周末时光变得清秀多姿。花间一壶茶,每每心相倾,哪里还要什么大世界?这样的时空就是最好的大世界。我俩在一起,什么都聊,男人与女人,爱情与物质,中国与世界,战争与和平,民族与宗教,民主与法制,情感与理性,现在与未来,道德与利益,足球与娱乐,人类与自然,毁灭与重建,艺术与生命,教育与发展,富裕与贫穷,强大与渺小,哲学与冲动,迷茫与选择,忠诚与背叛,使命与人性,等等话题无所不谈。大概人不再年轻以后,大世界就被搬进我们的脑海里——固然也打上我们各自的烙印,——习惯在与人交谈中充分呈现。如果人们各自呈现的世界不同,大家就借此互相探讨学习;如果相同,大家更是互相引为知音。这与冲动年代不一样,那时候,大世界在别人的传闻里,我们习惯立即让它在我们脚下、手里、眼里或味觉里呈现。一旦听说哪个地方值得一去,我们便马上动身前往,即便山高水长车马劳顿也不可阻挡;哪里有美食,必须在第一时间去品尝,哪怕被掏空腰包也不足惜;哪里有个美丽的姑娘,一定要上前和她搭讪和她交往,哪怕遭受冷遇白眼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懊恼,只会觉得有颇多乐趣;哪个行业比较容易挣钱,我们就马上拼命挤进去,哪怕搞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至少能用“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的俗语来自我安慰;哪首歌值得听,哪个电影值得看,我们一定会尽快去找来欣赏。冲动年代的不羁经历,一幕连着一幕,是中老年时代的珍贵回忆,就算当时是尴尬痛苦的,也会被岁月淘洗、深埋,最后发酵为醇香美丽的故事,正所谓岁月如歌。

219年4月27日的那个下午,我和阿杰的那次聊天,是我永生难忘的,因为我向他讲述了自己头天晚上做的一个非同寻常的梦。是的,梦也可以是我和阿杰之间一个不错的谈资。

老实说,梦也可以算人的世界的一部分,甚至是难以忽略的部分。所以,不但最普通的大众喜欢谈梦,而且达官显贵也总会在心里暗自嘀咕,会在私下谈及梦的内容及其预兆的吉凶。特别地,它也进入了很多哲学家和心理学家的关注范围,其中,以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为代表。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实验心理学兴起,有很多心理学家又尝试通过实验的方法去发现梦的奥秘。

在中国,《周公解梦》古已有之。周公,姓姬,名旦,是西周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先是辅佐武王灭掉殷商,武王死后儿子成王年幼,就担负摄政之职又辅佐成王。他东征平定三监叛乱,分封诸侯,营建东都,制礼作乐,最后还政于周成王。这些功勋,都是他在极端严峻复杂的形势中建立的。他的确是西周时代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还被不少现代人认为是多才多艺的诗人与学者(他能制礼作乐。想来,他有解析梦的诸多能耐。《周公解梦》里把梦分为正梦、噩梦、思梦、寝梦、喜梦、惧梦,后来又增加到十几种,依据梦境来解析吉凶,包含了周易易理、阴阳八卦的古代哲学思想,是中国古代一部民间奇书。

或许有人会问这本书是否真的为周公所著,我实在不知道,根本无从考证。想来周公忙于军政要务,肯定无暇顾及于此,至多闲暇之余某一时刻来了兴致会和身边的人略有谈论,有好事者等人或许会借其威名辑录一二。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予以增补,随着时代生活的发展变化,内容也越来越广泛丰富,直到今天。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我想说的重点。我想说的重点是从其内容的越发广泛丰富来看,可以说明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梦这一事实。

然而我对梦的关注,不是来自《周公解梦》,而是来自三个亲身经历。一是我八岁的时候常常梦见身材高大体态丰腴五官娇媚的裸体女子,从此我就容易忽略其他类型的女子;二是我少年时每当梦见自己在飞翔,醒来后就能明显感觉自己正在不断长高;三是我曾梦见一条小蛇从妻子的肚脐钻进去,结果不久就发现妻子怀孕了。

瞧,有时候是挺神奇吧?

我不知道梦的解析是不是属于玄学的范畴,但梦是客观存在的,它至少是人的生活的一部分,可能承载着一个人最隐秘的欲望,也可能预示着我们遥不可知的部分未来甚至全部未来。它可以是平淡无奇的,也可以是神奇抽象的;可以是零星片段的,也可以是完整叙事的;可以是温馨的,也可以是恐惧的;可以是弥补了现实的某种缺陷,也可以是为业已实现的美好生活带去阴影。总之,梦,是另一种悲欢离合。

当然,也有人根本不喜欢谈梦,他们坚持认为梦是非常虚妄的,谈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我还想用另一个例子来说明梦极有可能是某种尚未被我们发现的、探索未知世界的重要手段。

这话肯定会招来嘲笑,认为完全是唯心主义的无稽之谈,但我却坚持自己的直觉。

为什么呢?

比如,当地震来临的时候,猪啊鸭啊,还有老鼠啊鱼啊,甚至还有蚂蚁蚯蚓,表现出一种慌乱的反常现象,或者极不正常地胡乱奔跑跳跃,或者极不正常地嘶鸣吼叫,或者从地穴里泥土里源源不断爬出来。然而此刻我们人的反应却是非常迟钝的,完全直接感知不到危险来临,只能借助监测地震的一些器具和方法来加以发现。

为什么人不能够像其它动物那样仅仅凭借肉体和神经去直接感知到不祥和灾难的来临呢?这一定是因为人的大脑的开发,让我们的肌肉和神经感知功能退化,不再像其他动物那般灵敏。比如,我们的嗅觉灵敏度就远不如狗,某种气味儿我们人完全闻不到,狗却能轻松闻到——这也是我乐意向狗致敬、理解爱狗人士的一个原因,尽管我不养狗。人无法凭借肉体和神经对未来将要发生的各方面的事像进行直接反应,就主要仰仗发达的大脑皮层根据各种原始信息对未来进行严格的推理判断或者大致估计,即预测。

我们睡下后,大脑皮层的大部分细胞兴奋度逐渐降低直至停止工作:此刻,我们就算睡着了。但是,这时候仍有小部分细胞接着“努力”工作,表现为各种梦。当然,有时候负责动作平衡的小脑也会参与进来,比如,梦游。但小脑参与梦的活动不是我想说的重点。在此,我要大胆猜测,很有可能,大脑把梦作为一种重要手段来弥补我们被大大退化的直接感知功能,因为那小部分大脑皮层的细胞一定不会是无用的,它们依旧是我们适应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坚信,每一种生物,为了适应环境,一定要发展出“足够完美”的手段。而大脑皮层少部分细胞产生的梦,极有可能就是人类获得生存与发展能力的、必不可少的辅助手段。

然而,我向阿杰讲述的那个梦却是无比离奇的。直到现在,梦里的内容还历历在目。梦里的很多人和事,是我难以忘怀的,甚至让我激动得快发疯,要大声喊出来要开怀大笑要顿足大哭后才能获得平静。所以,不久以后,我禁不住把这个梦用文字记录下来以便和朋友们分享。

以下这些文字,记录了这个梦,非常忠实,就像我们忠实于自己最根本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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