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六婶,你想多了,虎三儿咋可能是特务,就算是有特务,老蒋疯了?派特务来农村,就为了破坏咱们几千人的口粮,真有特务,那还不如去炸尧山煤矿呢!尧山值得特务搞破坏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也轮不着中坪!”听到老太太的话,有人笑着说道。
“就是,六婶,你这说的太远了,种子这事是县农业局搞出来的,又不是虎三弄出来的,要按你这么说,县农业局不搞试验,虎三儿这特务工作都开展不下去,您呐,放宽心,大伙不会乱扣帽子欺负您孙子,就是种地这事,您孙子真不如咱们这些老农民。”
“那县农业局有没有可能是特务呢?故意弄点不打粮食的种子坑农民?”奶奶恍然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有人笑着说道:“您可别这么说,怎么可能呢,农业局要是有特务,那得潜伏了多少年,咱公社农技站那不得成了特务据点?”
奶奶笑容不变:“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在你们眼里,这县农业局不是坏人,虎三儿这臭小子也不是坏人,可他们为啥要坑咱们中坪,让大伙不打粮食呢?”
“六婶,你这是拿话点我们呐?”一个生产队长回过神,手里剥着花生笑道。
大伙也都看向老太太,现在才反应过来,人家老太太进来不是单纯为了给大伙吃花生,那是给自己孙子帮场子来了。
“我没啥见识,可是我孙子是我养大的,他不可能坑中坪看着他长起来的父老乡亲,那没道理,哪有架炮打家里人的?再说,你们大伙瞧着三队买自行车大伙都乐呵,其实买之前,老五和赵会计也和他吵吵过,我孙子把桌子都掀了。”奶奶看看他们,心平气和的说道:
“啥叫主业副业我不明白,可是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各家当家的下地干活,也不能让当家的只懂割麦子,不懂掰玉米,必须什么都得会才行,副业我孙子说了算,农业就不能说了算吗?说了不算,选他干啥呢。”
“再说,既然选了他,要不就让他试试,再不济你们也得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听着你们一进门就吵吵,话都没让他说完。”
“你们说得对,虎三儿不如你们懂种庄稼,可他那个臭小子再不懂种地的事,也肯定知道,中坪两千多口子人要是打不上粮食来,得跟他急眼,他贼着呢,大事上他心里有数。”
……
奶奶跟找上门质问谢虎山的众人说话时,谢虎山冲进胶印厂,把杨利民拽了出来:
“老舅哇,群众工作不好做啊,都他妈是刁民呐,不行让政府组织严打,枪毙一批吧,我看中坪十八个生产队长排一排,隔一个毙一个都得剩九个漏网之鱼,一个个眼皮子浅的跟陈大麻子脸上的麻子一个der样!”
杨利民大冬天穿着件毛衣被薅出来,冻得浑身哆嗦,顾不上说话,又钻回屋把军大衣穿上重新走出来,这才看向气呼呼的谢虎山:
“你小子这是报应啊,尝到刁民的滋味了?”
谢虎山揽着杨利民朝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嘴里白雾喷吐:
“真说不明白,我算明白韩老狗为啥夸你思想工作做的好,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没等我说两句,一个个都他妈倚老卖老,不容我张嘴,就先自顾自哔哔哔哔,他倒是痛快了,可倒是听我说完啊?不介,这帮老嘎嘣儿的就搁那说他们的道理!你还不能真跟骂马老五那样骂他们,因为马老五脾气好,我发脾气他就怂,可这些大爷可是真敢揍我。”
“你是怕挨揍没处说理去,所以才找我来了?”杨利民出来没戴手套,此时双手合拢在嘴边哈着热气笑道:“行,难得谢队长求我,说吧,什么思想工作做不通,我帮你。”
谢虎山把手套摘下来递给杨利民,自己把手揣进大衣兜里:
“我一当上队长,在大伙眼里,就跟会下金蛋的鸡一样,恨不得选上当天就把手伸我屁股底下,把金蛋抠出来,十几个生产队长天天追屁股后面问副业副业!那副业是随便搞的,两千多人不种地都搞副业,公社和县里不得拿我当破坏农业发展的特务给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