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蚕仙子摇了摇头,笑道:“你师父说她也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楚,后来她继承了天禅神医的衣钵,像我一样成了一方小仙,也可以称她为天禅神医,她已归隐凡界,潜心修为,恐怕你是很难找见她了,这土方袋子中她收罗了天下所有的良方,在凡间你可要将她的医德发扬广大啊。”
蓝芯拍手叫好,说道:“原来姐姐早就做了神仙的徒弟了,说不定姐姐哪天也会成为神仙呢。”
冰蚕仙子呵呵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我那妹子的性情我是了解的,她不会随意将手里的东西传授予他人,除非是她很中意的人,悬壶济世,渡的就是修为,功到自然成嘛,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夏宇龙傻傻一笑,说道:“等仙儿做了神仙,我们还可沾沾她的仙气,与她一同到仙界游览一番呢。”
张仙昂着头,甚是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了,等我做了神仙,我天天带你们飞,带你们玩,看来今后哥哥可要对妹子好一些咯……”
说着,她却眉头紧锁,又道:“唉,其实做神仙也挺闷的,还是我们三人一起浪迹天涯多好。”她本想说就像婆婆一样守在这大山之中,还得遵守仙家道法,礼仪约束也极其繁多,但话到嘴边她却罢了口。
冰蚕仙子看出了张仙的心思,说道:“修仙之路并非一帆风顺,甚至说是波折重重,仙界修为分成九个等级,一重仙界至九重仙界,等级越高,修为也就越高,若是修炼至第八第九重仙界,在三界之中可畅通无阻、随行所欲,各路神仙以及阴阳两界均会以礼相待,等级越低越要注重仙法礼数,像我们这类的小仙却还未能达到一重仙界啊。”
张仙一脸的讶异,问道:“婆婆的仙法如此厉害却还未达到一重仙界,修仙之路真有这么难吗?”
夏宇龙和蓝芯面面相觑,不知冰蚕仙子说的话是骇人听闻还是却是如此。
冰蚕仙子点着头,环视夏宇龙他们三人,笑道:“此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大相信吧,我们可是戴罪修行的,一切都得天元始尊点了头,解除封印我们才能真正重返仙路,若是天尊不点头,我们会幻化成妖仙,或者遁入仙域魔界的,将永世与正统的仙道无缘了……”
说到这里,冰蚕仙子轻叹一声,面色忧沉地道:“可惜我还有两个妹子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她们落身何处,师父还在苦苦寻觅她们,师父说等找见了她们,再到天尊那里求情,请他收回封印,我们方可进入一重仙界修为,眼下我们也只能在这大山之中静候师父佳音了。”
张仙双手托着腮帮,双眸低垂地看着地下,自言叹道:“唉,师父都还未进入一重仙界修炼,我这做徒儿的怕是等到头发花白也未能如愿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冰蚕仙子,呵呵笑道:“婆婆,我只管把师父的医德弘扬光大便好,修仙之事我可不敢奢想,就让它一切随缘吧。”
冰蚕仙子微微点头,笑道:“是啊,凡事不可强求,你有如此心念,你师父也很欣慰了,若是她步入修仙正道,她又怎能舍得下你这爱徒。”
蓝芯红着脸大胆地问道:“婆婆在凡间渡劫的时候一定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她抿嘴一笑,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烫。
冰蚕仙子回忆起了前尘往事,顿时陷入了悲痛之中,她不言不语,一脸的忧郁之色,热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冰蚕仙子如此巨大的情感变化让蓝芯始料未及,她急忙说道:“若是刺伤了婆婆的心,我们不问便是了,芯儿如此冒昧,还请婆婆不要往心里去,芯儿在这给婆婆赔不是了。”
夏宇龙也急得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说话了……
过得片刻,冰蚕仙子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自嘲道:“你们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走不出这情感漩涡,昨天夜里还安慰自己,一定要把此事放下,哪知道……”
说着,便呜呜地哭出了声,哭声响彻洞中,夹杂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委屈和伤痛。
夏宇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b>
冰蚕仙子恸哭了好大一会儿,待哭声稍停,她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几十年来我是第一次哭得这么舒坦,所有的委屈和愤恨随眼泪而去吧,我的前世情缘并不凄美,而是凄清悲苦。”
她坐在石床上,终于把前世孽缘苦诉了出来……
天宝三月间,凉水村村长冯二郎家迎来了一桩喜事,十八这天,他家的小女儿出生了,正值村头的那片桃树林开得正艳,冯二郎为女儿起名冯桃儿,但冯桃儿一出生娘胎就是个跛脚,后来有人为她起了个小名叫冯跛脚。
也有人戏谑说,冯村长,你生了个废物,怕是长大后嫁不出去啊,不如把她扔了吧。
冯二郎急了,说道:“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好是坏与你何干,谁再说这话我就与谁急。”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冯桃儿的不是了,但村上的人总是对冯桃儿冷眼相看,自小连一个玩伴都没有。
冯桃儿头上有三个哥哥,有两个已经死于战火,大哥常年在外经商,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是死是活尚不清楚。
冯家二老老来添一千金自然是十分疼爱,冯桃儿在家中可谓是衣食无忧,她渡过了十分快乐的童年,就在冯桃儿十五岁那年,她的父母先后暴病身亡,从此她的生活坠入了阴暗的深沟之中。
后来村里人推举了心狠手辣的王大棒做了村长,王大棒原本就与冯二郎有过节,他趁此时机算起了总账,数落了冯二郎很多不是,他又与官府勾结,收回了冯二郎家所有土地据为己有,成了村里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冯家在凉水村本就势单力薄,冯二郎能当上村长,全凭个人威望,他的两个儿子在服兵役中战死沙场,官府钦点他为凉水村村长,而且他治村有方,在他的带领下,全村人开荒拓土,平整土地种植稻谷、小麦,坡地就种玉米,每年不仅按时上缴官府的赋税,还使全村人都吃饱了饭,连地主李大钱都要敬畏他三分。
自从王大棒当上了村长后,冯二郎的两个弟弟却做起了缩头乌龟,在王大棒的威逼利诱下,还划清了与冯二郎的界限,他们膝下本就无子嗣,加之年迈体衰,冯家在凉水村已是西山的落日。
冯桃儿在凉水村只能靠做些苦工来维持生计,经常食不果腹,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特别是到了冬天,她脚上长满了冰口,最长的足有一指长,只要稍用些力,伤口上的血液就噌噌地往上冒出,凝结的血液沾在脚上更是冰冷刺骨。
家里的房屋也被王大棒给霸占了去,冯桃儿只得住在村头的破庙里,一年四季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衣服已破旧不堪,打满了结节。
没有吃的她就去村里边乞讨,村里人总是冷眼相看,大多数人家不仅不给她吃的,还在她脸上吐唾沫,把她轰出了门,也有心肠好的人在她怀里塞一两瓣馒头包子,就匆匆地关上了门,怕染上晦气。
这便是:三生凄凉落冬荒,三世悲苦笑红尘。
渡劫之路遥无期,沉沦三界尽苍凉。
天禅之机不可破,欲问青天我奈何?
冯桃儿十七岁那年,才刚进入初冬,寒风已开始肆虐,空气中凝固着死神的召唤,整个大地消沉萧瑟。
一天傍晚,她全身打着摆子,在破庙中生气一堆旺火来烤,一阵寒风自破窗外“呼呼”袭来,将火星子吹得满地飘散。
其中一堆火星子引燃了破庙角落的干柴,火势迅猛窜起,整个破庙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随着狂风卷起,破庙附近的李家祠堂也陷入了火海之中,李家几十号人倾巢出动,有的朝着祠堂灭火去了,有的则直奔破庙而来。
有几个大汗手持利刃,其中一大汉喝道:“他娘的,这冯跛脚竟敢烧我们的祖宗的房子,这回我非活剥了她不可。”
原本冯桃儿也在破庙边灭火,听到这喝骂声,她丢了魂似的往后山上跑去,不知跑了多久,她已累得不行了,她停了下来,向身后看去时,身后是一片茫茫雪山,一条长长的脚印曲曲折折地向山的那一边绕去,凉水村已被她远远地抛在了山的那一边。
眼看着天色已晚,冯桃儿慌不择路地向山下跑去,才跑出几步,便被掩埋在积雪下的钩藤绊倒,整个人沿着山脊滚了下去,掉进了一山洞之中。
她被洞中的钩藤绕住了身子,在落地之时,冯桃儿闷哼一声,便晕死了过去,还好有钩藤护着,否则她已经粉身碎骨了。
不知过了多久,冯桃儿才悠悠转醒,黑暗之中,只听得身边有“嗯嗯嗯”的呻吟声,她心中一紧,想挣扎着翻爬起身来,全身却被钩藤死死地缠住,动弹不能。
一只冰冷的微微颤抖的大手自冯桃儿右边摸了过来,从头一直摸至了丰腴的臀部停下。
冯桃儿被吓得只掉眼泪,却是不敢作声,她在心里嚷道,你是谁,可别乱来了,我……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这样让我出去如何做人。
又听得一声呻吟,一个男人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她身体上,这男人又低声道:“我好冷,快抱紧我,我好冷。说着,便抱着冯桃儿亲吻了起来。
冯桃儿心跳如捶鼓,全身变得热血沸腾起来,第一次有男人离她这么的近,而且还有了肌肤之亲,这让她既欢喜又害怕,还隐隐有些罪孽感。
那男人在冯桃儿脸上轻吻了片刻,便躺在她的怀中睡着了,她本想挣脱这男人,但越是挣扎,男人的双手搂着她越紧,还恳求道:“我好冷,我好冷,抱抱我,抱抱我……”
听这稚嫩的声音,冯桃儿断定这男子的年龄与她相仿,另她不解的是为何这男子也会在深洞之中,莫非他也是从这山上掉落下来的吗,或许他的家人在四处找寻他呢,莫非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成……
想着想着,冯桃儿眼角蹦出热泪来,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双手,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两颗火热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天色微亮,黯弱的光线自洞口处透射进来,冯桃儿与那男子嘴对嘴地在洞中醒了过来。
男子吓了一跳,急忙挣脱冯桃儿,嚷道:“你……你是何人,为何与我抱在一块?”
冯桃儿一脸的羞涩,轻声回道:“我……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为何与我一道在这山洞之中,还在我身上压了一夜……”
突然男子“哎呦”一声惊叫,捂着小腿处,额上渗出阵阵汗珠。
冯桃儿关切地问道:“你……你的腿怎么了?”
男子忍着疼痛,回道:“还能怎么样,不慎掉入山洞把脚给摔断了。”
冯桃儿“啊”了一声,问道:“你也是被人给追的吗?”
男子不耐烦地回道:“不是人难道还有野兽啊,哎呦,痛死我了。”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洞中的光线变得明亮起来。
男子凝视着冯桃坏坏一笑,看得她面色一阵绯红。
冯桃儿看这男子穿得破衣烂衫,但面目十分清秀,是她心仪的男子,羞声问道:“你,你为何要这么看着我?”
男子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上天为我送来了一个大美人,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人。”
听了男子的话,冯桃儿十分羞怯,从小到大除了爹爹,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漂亮,也不知这男子说话是真是假?
想到自己跛脚一生,与美人扯不上任何干系,她冷冷地道:“第一次见面你为何这般轻薄与我?”
男子从腰间抽出铜镜,照在了冯桃儿眼前,认真地说道:“这辈子我最恨骗人的鬼话,你看看,你鼻梁挺拔,但不过分,而是恰到好处,鼻梁下是一张殷桃小嘴,嘴唇粉中带红、不薄不厚,你再看看你两边的颧骨不高耸也不凹陷,且平滑有度,与天庭和下庭搭配完美,双眼乌黑圆润,带着淡淡的忧伤,嗯,整个脸蛋精巧细致,堪称完美,越看越舒心……”
说到这里,冰蚕仙子又轻叹一声,看着夏宇龙他们三人淡淡一笑,又道:“他说得天花乱坠,却也不失真,我听得如痴如醉,却也不反驳,就这样我与姜天高在洞中熟识了,他的花言巧语我听了一辈子,他的家人让我尝尽了人间苦楚,冥冥之中却也为我打开了修仙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