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阴阳板斧(3 / 4)

李明亮他们往旁边站去,冷漠地抱着双手,任凭大胡子来回折腾,不时地又发出几声狂笑。

大胡子努力了四五次,均是无功而返,而且还跌了个鼻青脸肿,怕是连老妈都不认识了。

那一对“天地阴阳斧”依旧矗立在冰山上,静静地等待着他去取。

他心焦如焚,就像饿极了的雄狮,眼睁睁地看着美味的食物近在咫尺,却尝不到一口鲜味。

先前,他天真地认为,仅凭自己的蛮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板斧弄到手了,眼下他已用尽全身气力,那对板斧依旧岿然不动,他低垂着头,陷入了绝望。

事情弄到了这个份上,大胡子已是进退两难,他还顾得及什么形象面子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大气,一边想着下一步的法子。

一个随从走上前来,嘲笑道:“怎么,认输了吗,只要你说我认怂,或许我们能帮你,你如果选择了放弃,那我们就回去吧,别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大胡子轻叹一声,说道:“想想我堂堂热血男儿,在沙场上从未认过怂,今天还真栽在了这个事情上……”

话音未落,大胡子趁那随从不备,极快地向他胯下伸出了右手。

一道寒光溢出,那随从腰间的利剑已被大胡子捏在了手里。

那随从还沉浸在恍恍惚惚的得意之中,大胡子早已跃身而起,顺势将利剑旋转着向那对板斧抛出。

只听得“当当”两声清响,“天地阴阳斧”被利剑击中,向第一层阶梯倾倒了下来。

此时,大胡子也已扑倒在了第一层阶梯上,待双板斧接地瞬间,大胡子已伸出双手,将双板斧捏在了掌中。

“哈哈,总算是到手了……”

话说间,大胡子已从阶梯上滑落,只见他双手发力,猛地将斧子劈进了冰层中,整个身子悬在了第一层台阶上。

又见他双脚一蹬,双板斧从冰层中抽出,他在空中翻滚两圈后,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李明亮等人,自豪地笑道:“不好意思,天地阴阳斧到手了,嘿嘿,到手了!”

那随从看得惊呆了,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大胡子抛出去的,正是自己腰间的利剑。

那利剑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第二层阶梯上,有去无回了。

那随从又恨又气,朝着大胡子喝道:“你……你卑鄙耍诈,快把剑给我拿回来,它可是跟随我很多年的。”

大胡子嘿嘿一笑,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反正斧子已到手了,其他事情与我无关,还得感谢你的剑,方才我已经认怂了,却是你暗中帮助了我,多谢了。”

“你!”那随从气得脸颊绯红,却也拿大胡子没办法。

李明亮走上前来,拱手说道:“胡兄弟果真机智过人,李某佩服……”

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丢了剑的随从,斥责道:“剑没了就没了,营帐中多的是,回头再寻一把好的,何必与胡兄弟一般见识,谁叫我们技不如人呢!”

“是,将军!”

李明亮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大胡子大感意外,他在心中感慨:“寄人篱下,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岂不让人瞧不起了么,哼,不在你们面前露两手,你们还当我是病猫……”

他堆着笑脸,说道:“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甭与我客气,我是个随意之人,客气了倒是觉得别扭了。”

其实,李明亮最看不惯的是,大胡子这张嘚瑟的嘴脸……

他在心中骂道:“呸,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谁要与你是一家人,给你点好脸色,你竟迷失了自己!”

“哼!”李明亮冷哼一声,领着众随从出了门。

大胡子如获至宝,紧捏着到手的天地阴阳斧紧跟了上去,他心喜若狂,对着两把斧子又亲又吻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吃饭的家伙弄到手,他怎能不像宝贝一样呵护着。

他将斧子凑到嘴边哈了哈气,用衣袖使劲地擦了擦斧子的四周,接下来就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他默默地跟在李明亮他们的身后,有好几次还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天地阴阳斧”是由金刚巨石与天外陨石,在淬火中烧制了两千年铸造而成,在冰山上又放置了上万年的时间,吸尽了日月之精华。

每把斧子足有上万斤重,按常理,大胡子是提不起的,但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它们收入了囊中,这或许就是缘分。

随着热量的传导,斧子的手柄张弛有度,捏在掌中十分舒适,随着时间的推移,舒适感还会传遍全身。

定睛细看时,每只板斧的正反面还隐隐浮动着“阴阳”二字,字体随着大胡子的呼吸,有节奏地时明时暗。

大胡子在心中赞叹道:“沉甸甸的板斧,沉甸甸的爱,天地阴阳、合二为一,不愧是一对神斧,它们又是短戟与板斧的融合体,斧背上还有倒钩,集劈、砍、刺、挑、钩为一体,此生得神斧,死而无憾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此斧在手、定斩邪门歪道,今后你们就是我的命我的魂,是我的半个老婆,人在斧在、人亡斧亡,虽说不像龙兄弟这么撼动天地,但匡扶正义之志永不破灭!”

出了几道石门,便远远听见陈启泰在训话:“诸位兄弟,候贼亡我之心不死,昨日他们才撤军,今日又找上门来了,我等岂能做缩头乌龟,任由候贼滋扰,梁国皇帝萧达叔耳根子软得很,朝中大臣不任用,却是轻信降军候贼,现已弄得梁国百姓流离失所、国将不国了,我们要为民除害,讨伐候贼……”

“讨伐候贼……”

“讨伐候贼……”

十万将士齐声呐喊,余音环绕,响彻整个山洞。

大胡子走上前去,亮出了手中板斧,笑道:“多谢哥哥慷慨赠予,这两把斧子好得很,有神斧在手,定杀得候贼片甲不留了!”

看着陈启泰一脸讶异的样子,大胡子心里变得复杂起来,他顿了片刻,又道:“斧子这般金贵,等灭了候贼,我就物归原主吧,再放回那冰山上去。”

陈启泰自然能听得出来,大胡子说这些客气话是在掏他的底儿……

他笑了笑,说道:“胡兄弟哪里的话,我既然说赠予你了,岂有要回的道理,万物皆有灵气,这双神斧只认你,那也是它们的造化,也是你的造化!”

说到这里,他欣慰地叹了一声,“我军中有十余个好手已经尝试过多次,始终不能如愿以偿,有几个兄弟已将斧子弄到了手,却是提不起来,胡兄弟能将它们提在手中,且行走轻便,此乃天意,说明胡兄弟有过人之处!”

大胡子傻傻一笑,说道:“陈大哥太抬举我了,你看我满脸瘀青,也摔得够呛的了!”

“嗯!”陈启泰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相信你领兵一定也有一套。”

就在此时,一小喽啰奔上前来拱手禀报道:“将军,侯贼的大军已压了过来,正在门外叫嚣,是否出兵迎战?”

“那些妖蝠可曾退去?”陈启泰一脸的镇定,但心中却有些着急。

小喽啰回道:“都已退去。”

李明亮抢上前来,拱手说道:“眼下正是士气高涨之时,还请将军下令,出兵讨贼,我们在这鸡公山里憋屈得太久了,让我们一鼓作气,杀至建康城下,取了萧达叔的人头,哥哥自个儿当皇帝。”

“是啊,是啊!”大胡子也乐了,应和起来,“哥哥当皇帝,比起那什么达叔的强上百倍千倍了……”

“不可胡说!”陈启泰打断了大胡子的话,他一脸正色,环视着众将士,“今后不可再提当皇帝之事,如今中原大地上群雄并起,均是为了讨伐侯贼而来,我们要团结各路大军,共歼逆贼,切莫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有些话我不能说得过于露骨,望你们用心领会。”

众将士齐声高呼道:“是,属下谨记于心!”

突然,探子来报,侯高率领的三十万大军现已驻扎在风凉山脚下,离鸡公山仅一江之隔了,在门外叫嚣的是侯高的得力干将杨宗维,他率领五万大军前来打头阵。

这也正是陈启泰最为关心的事情……

他捏紧了拳头,环视着众将士说道:“侯贼也不是傻子,中原各路大军中唯有我们的势力最强,我们始终是侯贼惦记的心头肉,今天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别让其他人看我们的笑话了。”

经过权衡,陈启泰采纳了大胡子的意见,同意让大胡子领两千精兵打头阵,与杨宗维的五万大军周旋,李明亮和高忠将军各领三千精兵左右策应,陈启泰率两千骑兵负责殿后,见机行事。

为以防不测,大胡子率领的两千精兵全都穿上了护卫甲。

护卫甲是由金刚丝线编制而成,穿在身上不仅能抵挡利器的穿刺,还能抵御妖蝠的撕咬,只是穿在身上笨重了些,行动有所不便。

大胡子将护卫甲往身上一套,笑道:“今天收获满满,不仅得到了神斧,还穿上了这刀枪不入的家伙,值了!”

陈启泰走上前来,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说道:“好兄弟,那杨宗纬是候贼手下的一员猛将,最擅长偷袭,虽然你穿了护卫甲,但乱军之中刀枪不长眼,要多加小心啊!”

大胡子咧嘴一笑,说道:“陈大哥放心,我领兵打仗从不爱拖泥带水,您让我打头阵是对了,先让我乱了他们的阵脚,等你们来收拾残局。”

随后,大胡子凭着他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对两千精兵进行了布阵,他决定亲率五百骑兵打最头阵,后边紧随一千弓弩手,另外五百步兵则分成五十个小组,每组十人,手持匕首轻装混插于骑兵之中。

李明亮却提出了质疑,说道:“胖子将优势兵力如此分散,岂不犯了兵家大忌,别被候贼包了饺子吃,而且你将弓弩手安排于骑兵身后,就不怕射伤前边骑兵的战马吗?”

大胡子并不作争辩,他叫一小喽啰取来了两面旗子,站在台上作了战前训话,拱手作别陈启泰后,便骑上了一匹大黑马,领着这两千精兵,浩浩荡荡出发了。

很快便穿过了山洞中的一片石林,前方两扇金刚巨石门已缓缓开启,大胡子与他的两千精兵已走出了鸡公山的山洞。

正值烈日当空,整个大地被暑气包裹。

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清凉宜人的古树林,两千精兵悄无声息地在林中轻步前行。

半炷香的工夫过去……

只听得前方一小土坡后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陈贼,你个王八羔子,你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别当了缩头乌龟,你以为这鸡公山真的固若金汤吗?候将军已派出十万精兵绕至你们身后,我困也要将你困死在这山中,不出几日,你定会粮草绝尽……”

这翻来覆去的叫骂声,使得在高处放风的两个小喽啰听得也烦腻了,他们躺在一棵古树上早已呼呼大睡,哪里又觉察到大胡子已领兵杀出。

大胡子与他的先头部队,在林中悄无声息地快速前行,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这是大胡子败军逃亡后的第一仗,他认为此仗关系着他的声誉,只许胜、不许败,就算是败了,也要壮烈地牺牲在战场上,不能让小老仙儿、李将军等人小瞧了自己。

……

杨宗纬与大胡子一般高大,也是满脸的络腮胡,只是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那是十年前他与魏军在亭山交战时留下的。

亭山之战,梁国十万将士挫败北魏五十万大军,全是得益于候高与杨宗纬的里应外合。

北魏孝帝继位后,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触动了贵族士大夫侯氏家族的利益。

加之北魏政权对当朝宰相侯景丰的排挤,导致拥有良田阡陌的侯氏家族日渐没落,侯景丰在家中暴病身亡。

说是暴病身亡,其实是被孝文帝赐死在家中的。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侯氏家族害怕受到株连,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逃的逃、散的散,仅十天时间,侯氏望族的十万余人已所剩无几了。

侯景丰之孙侯高空有一身气力,却是个市井无赖,三十五岁那年,他与绿林好汉打家劫舍,积攒了很多不义之财。

经过买官卖官,他阴差阳错地当上了中州刺史,由于朝中无人,他受尽了士大夫的冷眼,中州刺史的位置也多次不保,经过金银钱财的疏通打理,才勉强保住了官位。

其实他能够保住官位,不光是钱财的问题,中州乃是北魏最不起眼的偏远小镇,从不被历朝历代的皇帝看重。

侯高在朝中可有可无,地位十分尴尬,他怎能不怀念爷爷侯景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于是他将家族的颓势,全都归咎于孝文帝身上,对北魏日渐离心,萌生了投靠梁的想法。

侯高利用两国间互通商贸之便,与南梁秘密交涉,待时机成熟,他串通亭山刺史杨宗纬发动了“中州之变”。

所谓“中州之变”,就是中州的百姓想回归南梁的统治,闹着要迁回长江以南,休养生息发展农耕。

“中州之变”很快波及长江北岸,大量的移民和难民汇集于亭山。

南梁把他们安置在了长江南岸的各个村落,分给他们肥沃的土地,与北魏孝文帝推行的均田制形成对峙,越来越多的移民和难民外逃,已撼动到了北魏的统治,震惊了朝廷。

侯高假意进言,将中州之变的始作俑者推给了南梁。

朝廷采纳了侯高的建议,派大军屯驻中州,对南岸的亭山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双方死伤无数,战役悲壮惨烈。

为了争夺亭山,两军来回厮杀了几十回合。

每次大战前夕,侯高飞鸽传书,把北魏大军的排兵布阵均告知了杨宗纬。

杨宗纬扬长避短,借鉴了田忌赛马的做法,极大地挫败了北魏大军的锐气,且屡试不爽,已打得北魏大军溃不成军。

北魏统军宇文弘月是一根筋,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虽然输掉了战争,但却从不肯输掉气势,加之北魏大军全是北方人,在南方水土不服,突发疾病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战事持续了两个月之久,梁国损兵五万,北魏大军则折损四十余万,以较小的代价赢得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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