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情满满,看着夏宇龙,“如果我反了,皇城中有一半的捕头,定会追随于我,你在外边还有几个朋友,我们里应外合,擒住那老妖,以正朝纲……”
“哼!”他咬着牙,眉头皱了起来,眼中噙着泪水,“如果我姐夫还执迷不悟,留他皇权有何用?不如把他也拉下宝座,让我姐姐替他掌管国家。”
他的声音低如蝇嗡,但却满怀激情和愤慨。
夏宇龙面无表情,并不急于说话。
他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既然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何还特地给他们送来了金疮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女仆在给他们送饭时,为何还专门叮嘱了一番,莫非是在提示什么,亦或者答案就在这饭和金疮药中?
看着桌上香喷喷的菜饭,夏宇龙胃口大增。
他抬起自己那碗米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待饭菜一扫而尽时,在碗底显露出了几行金色字迹。
写道:“速将药膏涂抹伤痛处,再涂抹口鼻处,此事高度机密,在金疮药瓶中可见分晓,不可被第二人知道,否则一切努力功败垂成,关乎古国安危,遵照执行便是,切记、切记!”
字迹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上边的内容,已被夏宇龙记在了心里。
“快,咱们试试!”
夏宇龙拧开瓶口,将金疮药洒于白高臀部。
白高只觉疼痛感大减,随之未来的是清爽冰凉,紧接着又是一阵瘙痒,那龟裂的皮肉,奇迹般地愈合了。
“啊,太好了,真是这样!”
夏宇龙对此深信不疑,又将金疮药涂抹于白高和狼人的鼻口处,自己也涂抹了少许。
“啊,怎会这样?”
“难道我们都被骗了吗?”
夏宇龙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淡淡的药味进入体内后,只感觉视线之内,天在旋地也在转,睡意从天而降。
就这样,三人眼前一黑,一齐倒在了木床上,瞬间坠入了迷梦中。
次日上午,几十个小喽啰气喘吁吁,从刑房扛来了一条手臂粗大的铁锁链。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千斤铁索,缠绕在了夏宇龙三人身上,从头到脚均绑了个结实。
铁锁链环环相扣、相互牵制,死死地束缚着三人,他们已是插翅难逃。
为保险起见,牢头又给三人戴上了枷锁和脚镣。
一切准备妥当后,十几名壮汉抬着夏宇龙他们,出了牢笼,与十几个囚犯一起被押往刑场了。
在出死牢大门时,所有囚犯都被戴上了头罩,但夏宇龙他们衣着明显,一眼便能分辨出来了。
邢台的围栏外已挤满了围观的乡民,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约有几百号人。
围栏里边,全是手持战戟的禁卫军,他们列队整齐划一,威严肃穆。
十几号囚犯被押上邢台时,整个刑场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问斩的是刑部一尖嘴猴腮的判官,他在高台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扯着胸口上的领子,一个劲儿地往里边吹气……
不耐烦地道:“这该死的鬼天气,是要热死老子啊。”
话毕,他身体微微向右倾斜,臀部发出一声悠长的闷响。
他撅着嘴,用手扇着口鼻,骂道:“娘的,昨夜黄豆吃多了,今天这味不太正了啊!”
“啊,这猢狲放屁了。”
“当官的,尽失狗屁!”
“丢死人了,公信力何在?”
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纷纷捂住了口鼻。
有些还低声骂道:“这该死的牛大炮,咋就这么不顾及官员形象,如果在皇上面前这么无礼,早就被砍头了,我们平民百姓,不与他计较。”
也有人大声骂道:“屁神,国家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不正经的狗官,这国运才一天不如一天的!”
牛判官却不往心里去,他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环视着众人,说道:“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那条刑律说过,放屁是违法的,是要被砍头的?嘿嘿,正所谓有难同当有屁同享,是这个理儿……”
话音未落,牛判官又连续放了几个连环响屁。
刑场再次一片沸腾。
他兴致勃勃,要站起身来,又准备发表对屁的独特看法。
站在高台前的一名侩子手听不下去了,猛然转过头来,怒瞪了牛判官一眼,并将明晃晃的斩刀举至胸前……
心中骂道:“狗日的,你这厮再放肆,我定一刀先剁了你!”
牛判官脚下一软,一屁股塌在了凳子上,头上的乌纱帽被抖落了。
他去捡帽子时,又从高台上滚了下来,跌了个鼻青脸肿。
此番窘相,引来了围观群众的哄然大笑。
牛判官怒不可遏,瞪着前边笑得前俯后仰的两人,欲要将他们揪出,杖责四十大板……
突然,身旁的报时官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子时已到,可以行刑了!”
牛判官向高台下方的针柱看去,只见针柱下的影子变成了一个黑点,又抬头看向天空,正值烈日当头。
“嗯!”他急忙抽出桌上的斩令牌,尖声喊道,“手起刀落、立即斩首!”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十几个侩子手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唰唰唰……”
刑台上那十几个囚徒的脑袋,瞬间被削了下来,血液如泉水般喷薄而出,染红了刑台。
围观群众过了一把眼瘾后,纷纷撤离了刑场。
有胆小的被吓得哇哇大哭,还有的竟晕厥了过去。
牛判官打着哈欠,在台上高声喊道:“半个时辰后,入火化房火化,有没有来收尸的?请尽快了!”
刑场周围,看热闹的市民逐渐散去,只留下几十号身穿白袍的人。
男的强忍着悲痛,女的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在他们前边还摆放着七八口棺材,不用问,他们就是来收尸的。
得到了牛判官的允许,他们连滚带爬,登上刑台,将自家的尸首入殓收官,抛洒着纸钱离开了刑场,向四面八方散去。
刑台上,只有三具尸体没有人认领,这便是夏宇龙他们三人。
半个时辰已过,报时官高声叫道:“时辰到,入房火化。”
几名壮汉展开白布,正要将夏宇龙他们三人尸体包裹于布中,一道黑影从空气中幻化而出,直奔夏宇龙尸体而去。
眨眼之间,黑影幻化成形,已将夏宇龙腰间渡劫瓶和乾坤袋捏于掌中。
定睛细看时,正是猫头人身形的妖畜,九命猫妖。
猫妖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有此瓶在手,何愁天下不在掌控中了!”
“啊,妖怪!”
“妖怪来了!”
那些胆小的士兵被吓得四处逃窜。
“哼,一群废物!”
九命猫妖将所得宝物塞于怀中,欲要化身离开时,一张金丝大网,已悄无声息地从上空盖了下来。
他还未反应,便被大网给死死地缠绕住了。
越是挣扎,那金丝大网勒得越紧,阴界磷花自他的毛发中脱落,洒了一地。
刑台下,禁卫军中已有三人飞身上台。
他们一字排开,扯下了身上那宽大的兵服,三人威风凛凛,矗立于猫妖跟前。
这三人正四夏宇龙、狼人和白高。
夏宇龙抢上前来,喝道:“九命猫妖,看你往哪里跑,快些束手就擒,我们可饶你一命。”
九命猫妖自知上当受骗,他心里暗暗叫苦,想拼尽全力做最后挣扎。
奈何金丝大网越勒越紧,已将他的幻化术给封印住了。
他双眼布满幽蓝色血丝,怒瞪着夏宇龙龙……
喝骂道:“你这厮好生阴毒,我主人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他岂会放过你!”
夏宇龙略带微笑,问道:“怎么,这就快撑要不住了吗?”
片刻,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唉,这妖啊,关键时候只会想着自己,连主人都给出卖了,那好,此刻就请你的主人国师出来吧,他若缩头,那我就给他改改个名字,就叫乌龟老妖吧!”
九命猫妖自知说漏了嘴,他面色大变,支吾道:“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主人是天上的神仙,你敢触怒天神吗?”
夏宇龙俯下身来,拾起地上的阴界磷花,放在铁锹上看了又看……
笑着问道:“是吗,你主人是天上的神仙,这一路来,你可是坏事做绝了的!”
九命猫妖一脸惊异,问道:“你……你……竟敢跟踪我?”
不多时,那几片磷花,化作数团淡蓝色烟雾,向天空中飘飞而去了。
夏宇龙念道:“磷花寄生邪灵物……坠入凡间化清雾……”
九命猫妖颇为惊恐,脱口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夏宇龙不屑回答,冷哼一声,道:“你屠村杀人,吸干他们的阳气,连入土之人都不放过,又吸干他们的阴气,让他们阴劫未尽,而及早地变成了白骨,阻断了他们转世渡劫的前程,只得沦为孤魂野鬼,反过来他们又残害苍生,形成恶性循环,你们坏事做尽,只会越陷越深。”
白高抢上前来,“呸”了一声,怒骂道:“他娘的,这皇城被你搅得一塌糊涂,城中死去的那几十号人,还有城外乱坟岗里的白骨,你作何解释,快如实招来!”
说着,他操起砂锅大的拳头,挥至了九命猫妖额前,这是他审讯人犯子的一贯做法。
九命猫妖却也不再畏惧什么,瞪着白高,怒道:“是我所为又如何,正所谓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在了你们手里,你们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啪啪!”
白高毫不犹豫,挥出拳头,击在了九命猫妖额头上。
他连“呸”几声,喝道:“别以为我不敢修理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又何必呢,替老妖卖命值吗?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若不如实招来,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你若认罪伏法,我可考虑从轻发落,保不定我姐姐大发善心,安排你一官半职……”
说着,他又连击猫妖两拳,落在了天灵盖上。
白高信心满满,以为通过威逼利诱,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可让九命猫妖就范,但他想多了。
俗话说,是妖三分邪,怎会抛出半片心?
九命猫妖双眼怒瞪,眼神里充满了可怕的煞气,内心已是极度的阴暗。
他真想扑上前去,一块块地咬下白高身上的肉,与之同归于尽。
奈何他被金网死死地束缚着,犹如困斗之兽,仅凭自己的本事,恐怕是无力回天的了。
这天灵盖亦是猫妖的软肋,他哪经得起白高的两拳。
片刻间,幽蓝色血液自他嘴角,如丝线流淌。
他憋足气力,喷了白高一脸的血……
阴声笑道:“有本事你把我打死吧,要是打不死我,你就得死,要知道,老子是有九条命运的,哼哼,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白高拭干净脸上这带腥味的血液,他自知威信扫地,如果此时大发雷霆,与之计较,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
毕竟人与妖是不同的。
他轻叹一声,缓缓地道:“好说歹说,我都和你说了,你就等着刑部的判决吧,本想帮你一把,可是你执迷不悟!”
此时,牛判官已爬上了刑台,他双手扶着乌纱帽,用尽全身气力,踢了猫妖几脚……
喝道:“你这厮怎就不进柴米油盐,为了配合演好这出戏,我又是放屁又是摔跤的,害我清官形象尽毁,哼,只要能逮到你,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啊。”
原来,这是夏宇龙和白贵妃心照不宣、精心设计,引蛇出洞的一出好戏。
在大殿中,白贵妃的读心术,读懂了夏宇龙的心思,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为了活捉九命猫妖,将国师之流一网打尽,白贵妃费了不少心思。
她亲自找到牛判官,秘密商议后,把一纸状告夏宇龙等人擅闯金殿,图谋刺杀国之重臣的罪状,呈到了国师府上。
就这样,夏宇龙三人的生杀大权,已移到了国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