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念咒语,在金顶上挥舞着白骨利爪,跳起了妖娆的鬼舞步。
顷刻间,四海瘴气受了妖术感召,化作黑压压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狂卷而来。
千万只妖头飞兽破云而出,如潮水般涌向地面的人群,人们惊叫着四下逃窜,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恐慌。
灵山上那可怕的一幕,夏宇龙还记忆犹新。
如果不及时制止阴山老妖暴行,整个城市将尸横遍野,阿昌古国也将不国。
他想起了瞎眼婆婆“狂扫清风”招式,结合天剑心决,他又进一步道悟。
只听得他大喊一声:“一扫朗乾坤!”
情急之下,他还未来得及调息真气,便将所有的内力往神剑上推去,已完全超出了洪荒极致。
神剑扫出,剑气化作千万条青龙,向那铺天盖地的飞兽狂卷而去。
飞兽被万龙吞噬,污浊瘴烟之气被一扫而光,天空又变回了清朗之色。
国师自信满满,头颅高昂,闭着双眼,还沉寂在鬼舞步中。
夏宇龙乘势而上,剑尖直指国师天灵盖。
只听得“哐当”一声清响,国师脸上的金色面罩被削成了两瓣,一张骷髅脸露了出来。
“啊!”
国师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俯身跪地,慌慌张张地四下寻找那金色面罩。
他那双白骨大手颤抖不已,将其中一瓣面罩捧起……
自言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了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金顶之上,夏宇龙跨出一步,刺出手中神剑,直抵国师胸膛……
说道:“阴山老妖,果然是你,你作恶多端,残害了多少苍生,今天若不收你,天理难容……”
话说间,他只感觉胸中一阵闷痛,口中有暖流涌出,沿着口角丝线般向下流淌。
是的,他流血了,方才是他心太急,导致全身气血紊乱。
看着神龙斩魔剑,阴山老妖全身哆嗦不止。
他在心中哀叹道:“太惨了,看来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啊!”
当看到夏宇龙口中流血时,阴山老妖开心到了极点。
但他故作关心,问道:“你……你也受伤了吗,不碍事吧?”
他目不转睛,观察夏宇龙的一举一动,随时想夺取他腰间的渡劫瓶。
夏宇龙暗自纳气,气血很快畅通,所幸没有伤到根魂。
他冷哼一声,道:“阴山老妖,你别再假惺惺地了,今天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会再允许你胡作非为!”
阴山老妖轻叹一声,道:“热脸贴了冷屁股,你是人我为妖,妖说的话人又岂会当一回事,方才你使出的那一招,是在魔宗剑道上提炼升华而来,你定是得到了冥界高手的指点,年轻人,你前途一片大好啊,日后必将成为三界之主!”
此番话说得诚恳动听,意在博取夏宇龙最后的同情和宽恕,另外,他也在拖延时间,蓄积力量,做最后一搏。
夏宇龙并不为之所动,这类的嘴脸,他是见得多了。
蓝色精灵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他一言不发,迅速取下了腰间的渡劫瓶。
这也正是阴山老妖最害怕看到的。
“啊!”
他心中暗暗叫苦,默念道:“渡劫轮回转千年,茫茫苦海道无边,囚笼悲梦终成空,修仙之路难登天!”
“少侠!”他跪地求饶,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求求少侠放过我吧,我苦于为妖,一心想修炼成仙,只是方式方法欠妥,今后我以善为念,不再胡作非为了。”
说着,他又磕了几个响头。
阴山老妖的狼狈样,让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妖已是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地面上一片哗然,人们已毫无顾忌,不留情面地指责起阴山老妖来。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原来这国师是一具白骨啊,长得这么难看,真是丑八怪一个!”
有人骂道:“妖孽,你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不得好死。”
也有人笑着骂道:“买沟子的,这回你死不死!”
还有人哭着骂道:“你这丧良心的狗东西,我儿子才十二岁,就被你给害死了,你还我儿子命来!”
阴山老妖顿了片刻,仰天狂笑几声……
看着夏宇龙说道:“莫问今日谁英雄,五百年后看关山,今天输给你,我认了,好小子,你快动手吧!”
“我并非取你性命,我只想让你改邪归正。”夏宇龙举起了渡劫瓶子。
阴山老妖生无可恋,绝望地低下了头。
突然间,只见一个白影爆闪,来到了夏宇龙身后,速度快如一道闪电。
“啪!”
夏宇龙被白影击中,向右倾倒,撞在了金顶的尖塔上。
他迅速起身,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携着阴山老妖往西边幻化而去了。
“妖孽,休要逃走!”
夏宇龙再次举起渡劫瓶。
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夏宇龙……
微微一笑,说道:“哥哥,你何必要这么冷酷无情,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啊,仙儿,你肯叫我哥哥了么?”
夏宇龙惊喜交加,眼眶里噙满了热泪。
他收回了渡劫瓶,心中只感觉既凄凉又悲痛,血液自口中再次涌出。
他单膝跪地,又失声喊道:“仙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九命猫妖见主人已被救走,他极快脱身,放弃了与狼人的打斗,追随阴山老妖而去了。
夏宇龙举起瓶子,想将猫妖收入瓶中,佛光自瓶口射出,照到了九命猫妖身上。
“啊!”
猫妖发出一声惨叫,一猫形幻影自他身上溢出,波卷入了渡劫瓶里。
“啊!”
猫妖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奋力地展开双臂向前飞去,挣脱了渡劫瓶的束缚后,他幻化成烟,消失在了遥远的西方。
狼人来到夏宇龙身边,一把将他扶起,问道:“主人,那白衣女子是仙姐吗?”
夏宇龙满眼热泪,凝视着前方,点头说道:“我听见仙儿叫我哥哥了,她……她……不要叫我赶尽杀绝!”
此刻,他的心中很是焦虑,拿不住阴山老妖,日后又将多了一个劲敌。
看来,仙儿已经真正遁入了魔道,今后怕是要与她为敌了,无论如何,也得将仙儿从魔窟里救出来,不能让她越陷越深啊。
“他娘的,动作都给我快点!”
忽然,捕牢门口有喝骂声传来。
夏宇龙和狼人循声望去……
白高的心腹快刀手吕梁成,正押着二十个禁卫军走下了刑场,往捕牢大门走去。
这二十个禁军,是阴山老妖刚刚培养的贴身侍卫,深受妖术侵蚀,对老妖忠心耿耿,干了不少坏事。
还好他们的心智并未完全被妖术控制。
方才在与阴山老妖打斗时,白贵妃已向他们施了法术,他们倒在后殿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外边的事情。
白贵妃赏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不忍心痛下杀手,给了他们赎罪的机会,决定把他们打入捕牢,先去妖魔化,看往后的情形再做定夺。
“白大哥,我不能再等了!”
夏宇龙飞身而起,领着狼人向西边追撵而去。
“喂,好兄弟,你说话明白些?”
白高慌了神,在捕房寻得一匹快马,很快便出了城,马儿一路向西,进入了茫茫大漠。
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中,奔得一炷香工夫,只见前方沙尘滚滚,急促的兵刃交接声随之传来。
隐隐看见,尘土飞扬中有人影在闪动,由于风沙太大,并不知是何人在打斗。
白高迟疑之际,在风沙深处,传来了粗莽,且带着魔性的喝骂声……
“他娘的,你们这些难缠的黑衣幽灵,今天就让老子杀个痛快!”
兵刃交接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阴阳之光,在风沙中爆闪。
白高心下大喜,策马一头扎进了风沙里,举着手中的利剑喊道:“我白某人来也!”
对于在大漠上长大的白高来说,风沙中对敌,他自认为是最在行的。
只要有黑影出现在身旁,挥剑砍刺就对了,其实,话说得难听些,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沙漠里作战。
白高热血沸腾,唰唰两剑,便撂倒了几个黑影。
就在他志德满满时,身下的坐骑突然遁落,出于本能反应,他向前翻滚而去。
待爬起身来时,那匹快马已倒在了血泊中,前边的两腿被利刃削了去。
白高怒不可遏,使出家传剑法“乱中求胜”。
剑刃扫过,展现扇形剑光,身前后背均能顾及,眨眼之间,他的身体已被剑花包裹,招式之快,令人咋舌。
不多时,便将围拢而来的黑影斩杀殆尽。
但白高急于杀敌,向前跨出一大步时,却踩中了流沙,在扑倒瞬间,他出手迅速,本能地向前方拽去。
一道巨大的黑影落入了他左手。
唰的一声,那黑影的裆部被扯烂了,这不经意的动作,让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被黑影从流沙的旋涡中拖了出来,由于风沙太大,看不清黑影是谁。
“啊,是黑衣人!”
白高欲要举剑刺出……
却听见那黑影提声骂道:“你他娘的,打不过就认输嘛,使出这等下三滥手法,算什么英雄好汉,搞得老子春光乍泄!”
白高红着脸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脱你裤子的。”
“娘的,我砍死你!”
话毕,两把明晃晃的板斧,已向白高身上劈了过来。
白高又惊又骇,在柔软的沙滩上连连翻滚。
板斧起起落落,将一波波黄土带了出来,约有几丈之高。
白高被呛得不行,他再次使出家传剑法,却被强大的魔幻暗波给压了回来。
毕竟,他家的祖传剑法只注重招式,为单纯的武家绝学,缺少了天地灵气。
但他的努力,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他高声喊道:“死胖子,我是你白大哥,你真想要我命吗?”
“什么,你这厮臭不要脸,是啥时候混进来的?老子差点要了你的命!”
大胡子又怒转喜,嘴上却不饶人。
他哭笑不得,凝视白高片刻,又怨声嗔道:“你他奶奶的大高个儿,咋就不长眼睛,把我裤子给扯破了,你是想吃我的屎吗,还是屁?”
二人话不多说,相互搀扶了一把,又投入了与黑衣人的厮杀中。
一顿饭时间过去,满天的黄沙逐渐消散,六个人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那群黑衣人却幻化成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大胡子提着被扯烂的裤子,看向了夏宇龙……
笑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往这边来的,昨夜出门,怎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嘛,害得我们好找啊!”
原来,大胡子在城中四下寻找夏宇龙时,城堡那边炸开了锅。
金顶之上,夏宇龙与瘦骨男子斗得正酣,内行人都看得出,瘦骨男子很快要败下阵来了。
大胡子断定,瘦骨男子定会往西方逃去,于是领着黄玉和大魔出了城,来到大漠边上等候。
夏宇龙和狼人往大漠深处追去时,大胡子他们也跟了上去。
在大漠里,却与一群黑衣人遭遇了,为阴山老妖逃跑腾出了时间。
待击退黑衣人,阴山老妖早已不见了踪影。
经过一番缠斗,大伙儿都有些疲惫了,六人就地休整。
狼人看着夏宇龙,愤愤地道:“主人,仙姐有意牵制我们,她真要与我们为敌了,那老妖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找不到他的了!”
夏宇龙眉头微皱,一言不发,望向了茫茫大漠。
心中哀叹道:“这大漠一片荒寂,莫非他们真往魔山去了吗?也不知仙儿是如何用意,阴山老妖可是杀死爷爷的仇人啊……”
思索间,他展开了东土地图,仔细地观察起来。
黄玉将发簪魔剑幻化针线,为大胡子缝补被扯烂的裤子。
她叫大胡子把裤子脱下来,一针一线精心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