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怪不与之计较,收回魔锤,说道:“我说话不好听,懒得你与你争辩!”
白高是清醒了过来,但他仍六神无主。
胸膛里烈日灼心,脑中如针扎般刺痛,还伴随着干呕、盗汗、恐惧。
他抓挠着头,大哭起来:“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真是没用啊!”
说着,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响亮,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竟是这般凄凉。
此时,夏宇龙他们已夺门而出。
白高的怪异行为,让他揪心万分,通天眼中,他看到有几只怪虫,已侵入到了白大哥的脑髓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不禁骇然,背心渗出了阵阵冷汗。
令他更为震惊的是,房屋四周星星点点,尽是数不清的绿眼睛,将整个村子映照成了暗绿色。
而且,这些眼睛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越是靠近夏宇龙他们,这些眼睛行动也越迟缓,没有一个敢贸然前行,但一场恶战已近在咫尺了。
夏宇龙沉着气,轻呼道:“来者不善啊,它们全都是耗子,大家都要小心点了!”
他环顾四周,正思索着如何脱身。
大胡子骂道:“娘的,才吓跑你们两只,竟给我引来了一群,我们又在哪里得罪了你们,看我都把你们给削了!”
黄玉也抽出了发簪魔剑,与大胡子并排站在了一起……
道:“反正是躲不过去了,让我们夫妻俩杀他个片甲不留!”
她转过头,看着夏宇龙,“二弟、三弟你们先走,我们夫妻俩殿后!”
绿眼耗子密密麻麻,越来越近了。
通天眼中,夏宇龙顿感头皮发麻,每只耗子的毛发下,隐藏着数不清的细小怪虫。
怪虫全是活物,缓缓蠕动着身子。
夏宇龙急忙叫住了大胡子二人:“哥哥、嫂嫂,你们先别动手,它们身上有怪虫……”
话音未落,绿眼耗子发起了攻击,吱吱吱叫着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血红之光爆闪,神龙斩魔剑自夏宇龙右掌心溢出。
“哥哥哥嫂嫂,这里由我来对付!”
“三弟,你要小心些。”
“三弟,大哥与你并肩战斗!”
黄玉接过了白衣女子,与大魔怪、白高往绿眼耗子数量少的地方退去。
夏宇龙挥洒神剑,洒脱地使出“一扫光”招式。
火红色剑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了花,所到之处,剑光灼灼。
第一波涌上前来的恶鼠还没能近身,全都被斩断手脚,葬身于火海中了。
焦糊之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本来,夏宇龙只想将它们赶跑了事,但它们身上的怪虫十分邪恶,他迫不得已,才下了杀手。
大胡子则是杀了个酣快淋漓,他的阴阳板斧相互交叠,密集的闪电自斧口溢出。
眨眼之间,他已被闪电包裹,成了网球。
网球朝着最密集的鼠群滚去,多数恶鼠被闪电劈成了两瓣,所到之处,均是横飞的血肉。
过得半晌,恶鼠已被二人斩杀过半,剩下的纷纷向后退去。
二人均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战斗会就此结束,但村外密林深处,又闪现出了无数双绿眼睛,正向村子里快速移动而来。
这些恶鼠看似憨态,实则聪明灵水,它们后撤,原来是等待增援。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均是绿色的眼睛,这便是恶鼠过处,寸草不生,白骨累累。
也正在此时,一道七彩之光,在夏宇龙身前一闪而过,向密林深处飘去。
紧接着,光亮消失那方,传来了尖声尖气的说话声……
“你这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想被这些幽灵鼠给吃掉吗,就算它们吃不了你,只要被它们咬伤,那也是活不成的了!”
夏宇龙恍然醒悟,他容不得思考七彩之光究竟是何物,便与大胡子腾飞而起,一同去寻黄玉他们了。
远远地便看见,黄玉背着白衣女子与上百只幽灵鼠僵持在了悬崖边上。
大魔怪已携白高飞至了悬崖那边。
将白高安顿好后,他提着双魔锤又杀了回来,说道:“大嫂,你们先走,我殿后。”
“大嫂,你叫我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呼你一声大嫂都不愿意?”
“当然可以,叫一辈子都可以!”
“此时不是扯闲话的时候!”
“好!”
黄玉惊喜交加,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不再犹豫,背着白衣女子往悬崖那边飞了去。
夏宇龙和大胡子紧跟而来,与大魔怪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将悬崖边上的恶鼠悉数斩杀,有十余只恶鼠慌不择路,“叽叽”地叫着掉进了深谷里。
幽灵鼠成千上万,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它们眼睛放射出的绿光,将方圆几里染成了暗绿色,场面极为壮观。
夏宇龙他们三兄弟并不恋战,很快地,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了对面悬崖边上。
悬崖两边相距较远,且谷底是一片火海,恶鼠难以跨越,对夏宇龙他们暂构不成威胁。
放眼望向对面,鼠群中闪现出了那束七彩之光。
乍一看时,光影里出现了人的轮廓,在鼠群里翩翩起舞。
这人尖笑几声,说道:“算你们跑得快,如果再慢些,你们都会一个不剩,变成骨头渣子的!”
通天眼中,夏宇龙看出七彩之光并非凡光,但由于道法不深,他看不出光影里的那人。
他拱手笑道:“多谢前辈提醒,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这说话的工夫,对面的悬崖边上已鼠满为患,后边不断有恶鼠涌来。
它们相互踩踏、拥挤,一只接着一只掉进了深谷里。
黑幕笼罩下,深谷的尽头,星星点点,爆闪出红色光亮,这掉下去的恶鼠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了火海中。
七彩光里的人影笑道:“在你右手边,有一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那里有间屋子可供你们休息,夜间行路不安全,还是等到天亮再走吧!”
说着,他七彩破散,消失在了黑夜中。
夏宇龙拱手行礼,谢过七彩光后,领着大伙儿往山上去了,他们踏着青石板路疾步前行。
过得半晌,一行人来到了山的顶峰。
夜色忽明忽暗,隐隐看见山峰呈半圆形状,顶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树木,但绿草星罗棋布,点缀其中。
果不其然,在山峰另一面的斜坡上,出现了一座歪歪斜斜,极不起眼的茅草屋。
大胡子有些失望,心中寻思道:“这么小一间,哪里又住得下这么多人?唉,真是扫兴啊!”
他的想法可以理解,他这些天又疲又累,他要与王玉独处,大干一场,这破屋不够他们折腾,会散架的。
待走近时才发现,原来茅草屋并非单间,而是有三个小包间。
夏宇龙对房间做了分配,大胡子与黄玉住在最左边的那间,因为那间的木床是最大最牢固的。
大魔怪与白高同住,在最右边的那间。
此时,白高又在胡言乱语了,进到屋内,夏宇龙点了其睡穴。
白高倒头便睡,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在梦中,却又骂道:“你们都嫌弃我,我成了累赘,想杀人灭口是吗?我姐姐可是天上的神仙,你们如果杀了我,她又岂会放过你们!”
夏宇龙叮嘱了大魔怪几句,垂着头出了门。
他心中是愧疚的、难过的,更是煎熬的,他不知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
“唉!”
他长叹一声,望着探出山间的圆月,犹豫片刻后,推开了中间的那间房门。
此时,白衣女子正静静躺在木床上,经过一天沉睡,她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夏宇龙把了她的脉,他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随即气沉丹田,调息体内纯阳和真龙之气。
一股强大的内力,自他右掌心溢出,顺着白衣女子的檀中穴,向全身每个穴位输送而去。
白衣女子轻哼两声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夏宇龙搬来木凳,坐于白衣女子床前,他目光凝聚,一刻也未离开白衣女子娇美的脸庞。
白衣女子容貌绝佳,极具古典之美,看得夏宇龙如痴如醉。
但也不像大胡子这般,会流下一嘴的哈达子。
是的,这张脸是他从小就用心呵护的,却怎么也看不够。
恍惚间,他已穿越时空,看到自己正牵着仙儿的手,游走在九重仙界,奔跑于茫茫大草原上。
二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甜美的笑容,是多么幸福,是多么悠然自得,这不正是他向往的美好生活吗?
他情不自禁,捧起了白衣女子的右手,将她的手掌展开,捧于自己的脸上……
笑道:“仙儿,不管你前身是不是岚儿,哥哥都不让你离开了,等平定了三界,咱们一起浪迹天涯,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什么达官贵人、高官厚禄,咱通通不稀罕,咱们就想要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眼中噙满了泪水,呼出一口长气……
忧伤地道:“还有芯儿,那夜,芯儿被我震下悬崖,就再也没见到她了,等平定三界,咱们就去找芯儿,老二说,她在月宫里,到时候,咱三儿快快乐乐,游遍三界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忽听见白衣女子喊道:“爹爹,别杀哥哥,别杀哥哥,哥哥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此时,她仍闭着双眼,她是在说梦话。
她继续说道:“哥哥,岚儿已在荷花池中化作金莲子,开启了渡劫之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岚儿也会等候哥哥!”
夏宇龙心情万般复杂,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小时候,爷爷经常替他看手相,指着掌心上那条感情线,笑得合不拢嘴……
说道:“虽然顺当,但分叉太多,嘿嘿,咱大孙子是个多情的种儿呢,婆娘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唉,烦恼了,一定要把握好人生第一次哦!”
那时候,夏宇龙虽小,但隐隐听懂爷爷说话的意思。
他顶嘴道:“你才是多情的种儿,你的婆娘才一堆堆的来,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第一次?”
是啊,自己的第一次?并不是给了最心爱的人!
狐妖献身,落红化金莲,他刻骨铭心,他曾茫然,谁才是悲梦里的青岚?
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过分纠结,因为在荷花池中,岚儿已魂飞魄散,应是化作了数颗金莲子。
“你就是个多情的种儿!”爷爷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啪啪!”两声,白衣女子挥出左掌,重重地打在了夏宇龙脸上……
喝道:“你是谁,敢轻薄于我,今夜我非杀了你不可!”说着,她挣扎起身,抽出了放在床头的利剑。
“啊!”
恍恍惚惚中,夏宇龙醒来,这两掌力道不小,打得他眼冒金星,向后连退去数十步。
白衣女子出剑极快,已刺到了夏宇龙胸前。
夏宇龙并不避闪,命令道:“仙儿,快住手,不要再胡闹了,我是哥哥啊!”
“哐当”一声,长剑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
“哥哥!”
白衣女子奔上前来,扑进了夏宇龙怀中,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
抽泣道:“哥哥,对不起,仙儿并非有心伤害你,仙儿对不起哥哥!”
她埋在夏宇龙怀中,哭成了泪人儿。
夏宇龙悲喜交加,紧紧楼着张仙。
“仙儿,是哥哥做得不好!”
他的两片嘴唇,沉沉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了。
此时,张仙还哭得很伤心。
自从离开哥哥后,她每天过得魂不守舍。
想起自己一剑刺穿哥哥的身体,以及哥哥绝望的眼神,她心痛到了极点,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此刻,她的心又是踏实的,在哥哥怀里,比哪儿都安全,比哪儿都温馨。
她害怕再次失去他。
夏宇龙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的仙儿一向很坚强,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张仙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凝视着夏宇龙……
柔声道:“还不是因为哥哥不理仙儿了,自从哥哥有了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