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吃的啊，就几样。”林唯一把菜单合上，用纸页遮住那些动辄几十的精致菜肴，“感觉也一般。”

“也对，那就算了，可我们吃什么呢？”妈妈挽着她的手从这家店门口走开，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灯火通明，人们顶着公民评分来来去去。出来这么一趟，她们平均又掉了五分。

林唯一抿着嘴唇思考，柳敏从单位领到了一些奖金，毕竟已经很久没出门吃饭，打算母女俩出来吃顿好的，但挑来挑去，总是不合心意。

“哎，我们两个吃饭太难了。”柳敏摇头感叹，“还是钱不够，有钱就不会选择的这么困难了。”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商业街的尽头，前方就是无人驾驶公路，智能车辆在路上高速来去，形成一条几乎连贯的金属残影。

盯着车流看了一会儿，柳敏缓缓开口，“回家吃面条怎么样？昨天买的面还剩一点。”

“好啊！”

高兴一点。林唯一兴高采烈地说着，“妈妈煮的面最好吃了，能加点麻油吗？做麻油面。”

反正吃什么都没差，能吃饱就行了。

“嗯，麻油当然有，想吃就加。”柳敏脸上终于多出几分宽慰和放松，于是她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准备坐车回家。

出了车站，眼尖的林唯一立刻读起3区入口处展示的电子公告，柳敏的注意力则被幸河区和市区交界处的道闸围栏吸引了过去，围栏沿着街道，把整个幸河区同外部分割开来。

“居民分批次隔离检测，3区是下周就轮到我们了啊，最近有传染病吗？”她感觉自己没有在网上看到新闻。

“听说五十几区那边很严重，没想到传得这么快。”柳敏和女儿靠近公告，有些老花眼的她眯起眼睛，仔细阅读那些发光的字，“1号开始不让出幸河区？那我怎么上班啊。”

“能请假吗？”

“我得，我得问问领导”

柳敏脸上的惶恐全都落在林唯一眼中，林唯一心头一沉，几天未见的冰冷感又从心里角落爬了出来。

我只是肚子饿了，我现在需要吃饱饭。

“先回家吃面吧。”她拽着母亲从公告旁边走开，“总会有办法的。”

她们刚走，又有一群人走到公告旁边大呼小叫，声音在吵闹的夜晚回荡。

然而就算走了很远，柳敏的表情还是阴沉不已，那股暗影在她眉宇间无法消散，就算林唯一大声抱怨街上挡路的黑铁盒子和上面的恶作剧涂鸦，也无法让妈妈的注意力回到现实。

这种神情，她只在爸爸离开后见过一阵子，那段时间，妈妈几乎每天都在房间里闷着声悄悄哭泣。在家庭还完整的时候，柳敏是个全职家庭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