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般,杨行简早上起来先去宝珠房里问安,却看见韦训倚着墙站在门前候着,杨行简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周围,并未见有人倒在附近,再看韦训脸上挂着两只青色的眼圈,全无往日恃才傲物、睥睨一切的骄傲神色,满眼都是懊丧。
杨行简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呢?”
韦训根本没有抬眼看他,了无生气地说:“在梳妆。”
女子梳妆乃是隐私内务,非亲非故的男子自然要外面等候避嫌,但杨行简知道这人从没尊重过这礼仪,宝珠梳头时他照样大剌剌地钻进去旁边观看,今日怎么突然知礼了?看他这般神色,显然不是自觉主动在外面等着,难道是被赶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由,可看他这忐忑不安的懊丧样子,杨行简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胡须颤动。两个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干等。
老杨只猜对了一半,韦训并非被赶出来,他早上又摸了一遍窗户,仍是不给进,只能鼓起勇气从正门敲了敲,宝珠倒是没有再发话让他滚开,只是十分冷淡地说自己在梳妆,叫他外面等着。
这一句给了韦训极大希望,可见到不人,仍不知道结论是什么,简直百爪挠心,如坐针毡。几次想甩手不管,就此浪迹天涯回归自由,终究腿脚不肯听话,不肯迈出去一步。
如今杨行简等待少女梳妆已经极有耐心,左右无事,老杨捋着胡子琢磨了片刻,把两人间的关系来来回回揣摩一番,有所了悟,露出了成年人的微笑。
忽然又回忆起早夭的女儿芳歇,假如能成人,今日也有公主这般年纪了,或许也会与哪个锋芒毕露的少年郎脸红怄气吧。杨行简一念至此,不禁心绪起伏,大为感慨。
等了快一个时辰,宝珠终于放话说可以进去了。
两人一起进屋,韦训忐忑不安地瞧过去,只见宝珠冷冷淡淡地端坐在榻上,举止雍容庄重,全无往日那般亲切。这份气度确信无疑是天家贵主了,韦杨二人一时间噤若寒蝉,不敢主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