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训走到宝珠身侧,指着驴背上悬挂的行李说:“我刚看见有个毛虫掉进你的箭囊里去了。”
宝珠最怕虫子,一听这话,登时花容失色,踮着脚尖往箭囊里张望,“哪儿?掉在哪儿了!”趁她分神,韦训手腕微动,以极轻的手法将她身后那一角裙边抽出来抹平了。
他心想这声东击西的把戏还是小时候街头偷盗学的,已经不知多少年没用过了,如今拿来为她整理裙子,倒也有些好笑。回过身来,看见杨行简恼火地大摇其头,满脸不以为然,韦训露出一口细白牙齿,笑得更加开心了。
只有宝珠自己被蒙在鼓里,扒着箭囊不停问:“毛虫掉在哪儿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你该不会又在捉弄我吧?”
下圭县一切事了,再也无人阻拦,一行人备齐了车马行李出发。
宝珠骑在驴上,韦训前面牵着缰绳,十三郎断后,又加上坐在车上赶牛的杨行简,四人从下圭县东门出去,宝珠仍在为可疑毛虫的事纳闷,见城门外的官道旁站着一个英气逼人、风流倜傥的高个黑衣人,正是已经离去的霍七郎在等着她们。
霍七听见她说“捉弄人”等话,笑着迎上来,插嘴道:“韦大又整人了吗?那天去劫狱起事,我看见他顺手把县令老爷的官印偷出来,藏在县衙大堂屋顶的房梁上,吴县令现在只怕找疯了。除非把大堂拆了重盖,否则别想找到,他死也想不到官印就藏在自己头顶上。”
听她说破,韦训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宝珠和十三郎则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只有杨行简自己有官位在身,心有戚戚,稍一联想丢失官印的感受,不禁吓得冷气从脚底往上冒,哪里笑得出来。
宝珠从后看着韦训矫健又轻盈的背影,一边笑,一边想这人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何等慷慨潇洒。谁能想到他私下里这么喜欢恶作剧,一天不干就心痒难搔,浑身促狭顽皮的少年气,也不知道什么人把他养大的。
又想起来一件事:“这案子水落石出,就只有一件事怎么也对不上,陈禹伪造的那颗假珠,到底被谁偷走了?”
韦训道:“我有个猜测,不一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