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这么多人先各自散去?像话么,大家便进去等着又有何不可。”
房间里乔贞听到这话,马上道:“好在缺口不大,而且并非私人取用。
只是本府上任不久,不太了解临安府对该类事务处理的办法。
刘监州,你是临安府老人了,或可帮着晏、杨两位参详个办法,本府先去抵挡一下他们!”
乔贞说罢就闪了出去。
张宓领着许多幕职官、曹官,正不悦地推开挡路的宋押司,走进院儿里来。
乔贞往廊下一站,一瞧进来的众官员大包小裹的带着礼物,便笑吟吟道:
“晏监州做事一向认真,正和杨监州逐笔核对账目呢。
我看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就不要打搅他们了,先到这屋坐吧。”
乔贞说着,便向厢房走去。
一院子官员见乔府尹已经走过去了,也只好跟了过去。
这些人是来“送故”的。
官员交替,叫做“送故迎新”。
虽然说起来是“送故”在前,但实际上却是要先“迎新”,然后和新官一起“送故”。
今儿一早,乔府尹“排衙”迎接杨沅,典礼已毕,这“迎新”就算结束了。
“迎新”和“送故”不同。
“迎新”主要是得够热情、有排面,属于精神层面的。
而“送故”就是物质馈赠了。
自晋代出现“迎新送故”的官场习俗之后,曾有得“送故”之礼者,最高达数千万钱。
临安府这些官员“送故”虽然没有那么夸张,这礼物的价值却也不菲。
谁都有离任的一天,你今天给别人“送故”小气了,来日就别指望别人给你“送故”时能大方,这也是官场惯例。
签押房里,晏丁叹气道:“罢了,杨监州你也有你的难处,左右不过是一千多贯的事儿,老夫私人补上就是了。”
杨沅摇头道:“不妥,晏监州若用私人的钱贴补公账,叫你吃了亏,杨某可过意不去了。
再者说,如今虽说是账实不符,那只是账目记载混乱的问题。
如果晏监州您私人出这笔钱弥补亏空,那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来日一旦有人追究,就不是账的事,而是钱的事了,你我四……”
杨沅忽然发现,乔老爷不在,便改口道:“你我三人,岂不成了贪墨公款的同谋?”
晏丁本来见他连自己掏钱弥补亏空都不愿意,心中有些恼火。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比自己想的周到。
晏丁便道:“那也不成,这也不成,要怎样才好?”
杨沅素有急智,又是搞危机公关出身的,想了一想,心中便是灵光一闪。
杨沅道:“杨某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晏丁喜道:“杨监州有何妙计?”
杨沅微笑道:“既然这公款比公账少了,那……咱们再花一笔公款不就行了?”
嗯?
本来就是钱比帐少,还要花钱,那不是差的更多了?
刘以观和晏丁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
枢密院“蝉字房”里,肥玉叶翻开一本密码簿,照对着从金国传回的一封密札。
逐字逐句地把内容破译以后,肥玉叶便合上密码本,轻轻地叹了口气。
孔彦舟已经从汴梁迁调燕京去了?
这么说,我爹也要转去燕京动手了?
这一来,可是更加深入金人腹地了……”
想到这里,肥玉叶不禁黛眉深蹙,为父亲的安危担忧起来。
“叩叩叩!”
房门响了,肥玉叶沉声道:“进来!”
寇黑衣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密札。
“掌房,还是金国传回来的。”
肥玉叶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密札,开始验看火漆封印。
寇黑衣站在公案前,关切地问道:“掌房,近来北国密信频频,不会是金兵真有南下之意吧?”
肥玉叶摇了摇头,道:“这些密信与金兵南下无关。”
她验看密函无误,用纸刀挑开封印,密信只抽出一半,忽然意识到寇黑衣还在房中站着。
肥玉叶便瞟了他一眼,道:“寇承旨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寇黑衣笑了笑,柔声道:“过几天便是端午了,卑职想邀请掌房一同去游西湖,观赏龙舟之戏,不知掌房可肯赏光?”
寇黑衣身姿挺拔,哪怕站在那儿不动,也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般,极具阳刚之美。
他颊上有一道在“龙山仓”一战时留下的刀疤,不仅没有破了他的相,却让他更具一种张扬野性的魅力。
寇黑衣挺拔而立,微笑地看着肥玉叶。
他清楚自己的魅力有多强,临安青楼女子无不是生张熟魏阅人多矣,却也没有几个能抵得住他深情的凝视。
肥玉叶搁下裁纸刀,抬眸看向寇黑衣,说道:“多谢美意。
平日里公务繁忙,叫人身心俱疲。端午难得休沐一天,本官更想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