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及附郭钱塘、仁和两县,共计十万余户人家,近七十万人口。
再加上经商的、游学的、做官的、做工的各种暂住人口,不下百万人。
这百万人口,主要集中在城区之内,也就是说,一亩地上,就要住着二十多个人。
可实际上,街道、河道、寺观、官署、豪宅、湖泊等又占去了大片地方。
这样一算,一亩地上至少住着五六十人,人口庞大而拥挤。
一般的上州,最多配备两名通判,而我临安府设置了三个通判。
究其原因,就是临安人口众多,设置的官员太少照应不过来!”
杨沅先把临安府设置三个通判的必要性说了一遍。
同时,他对临安情形已经了解的如此透彻,也让乔贞等三人心中暗凛。
杨沅道:“乔府尹作为一府之长,总领郡务。我等三名通判,是佐助府尹的辅官。
关于我等三人如何分工的原则,我就说两点。
这第一,当然是分工不分家了,我们都是辅佐乔府尹治理临安的嘛。”
乔贞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沅又道:“这第二,就是刘通判方才所说的,分领要务,最好是执行时轻易不必联动其他二人。
就如方才所说的征粮纳税、灾荒救济,看似与刘通判主要负责的兵政、缉捕不相干。
可实际上呢?只要征粮纳税、灾荒赈济,就必然涉及兵政与缉捕,所以是不适合分拨给两人的。”
听到这里,刘以观也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杨沅点了点头。
不过,他可不相信杨沅如此大方,甘心来临安府做个摆设。
只是杨沅所说实在没有毛病,他不能不表态。
杨沅话风一转,又道:“所以,杨某斟酌再三,觉得可以承担堂事裁决、刑狱讼断之事。”
刘以观听了,顿时攸然色变。
他原来等于是公安厅长兼法院院长兼检察院检察长。
现在杨沅一句话就要把法院和检察院给拿走?
还不等他出言反对,杨沅已经迅速接下去道:“杨某如此考虑的原因,我就说两点。
其一,它与刘通判所说的协同办理涉及不多。
征粮纳税、灾荒赈济,看似与兵政、缉捕不相干,可两者却是相辅而成的。
没有乡兵民壮的配合,没有对抗法者的缉捕,则事情就很难顺利完成。
而堂事裁决、刑狱讼断则不然。
它和缉捕侦破,是先和后的关系,并不同时进行。
刘通判那边缉捕罪犯,再交给杨某堂事裁决、刑狱讼断,还可解了刘通判的后顾之忧。
这第二嘛……”
杨沅笑了笑道:“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官家正对台谏官进行改制。
立法、司法、行政将三权分立。
我州府之六曹和县里的六房,都是仿照朝廷制度而设,上下一理。
如今,朝廷要改革台谏了,那州府县要不要改呢?
我看,是要改的。
临安府是大宋‘行在’,就在天子脚下,如果要改,临安显然是要最先改的。
我等先行一步,把缉捕和审判分开,使其相互监督、相互制约、相互配合、分工合作。
官家知道了,也会赞赏乔府尹和刘通判做法的。
不知二位觉得杨某所言可有道理?”
乔贞一脸的若有所思,抚须沉吟,就是不表态。
杨沅看向刘以观。
刘以观是法务出身的官,和程序员习惯于通过严密的代码和逻辑和机器打交道,思维方式渐受影响一样,他也习惯在是和否、对和错中讨论问题。
杨沅这番话还用上了他之前搪塞杨沅时所用的理由,实在无从反驳。
刘以观便急急想着对策,缓缓道:“杨通判所言,倒是这么个道理……”
杨沅不等他说完,便转向乔贞道:“刘通判认可下官的看法,不知府尹意下如何?”
乔贞马上道:“啊?本府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吧。”
刘以观一口气儿憋在喉咙里,脸孔胀如鸡冠。
杨沅也不给他反应时间,立即转向张宓,微笑道:“张通判。”
张宓刷地一下坐正了身子。